“既是如此，假使隻要你應下一句‘我願意’，自今日起就可以獲得一個機會，去重新找尋屬于自己的意義呢？”甯甯懷抱裡拉琴，一心一意撥動琴弦，彼時萬籁俱寂，遠山沉吟，徐徐細雨夾雜微風同是默然，而她任由鵝毛大雪落在肩上化作無暇的淚滴。

不見啜泣聲，可亡靈已是潸然淚下。

“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願意。”

于是兩人再度來到地宮。

“艾絲若小姐你有計劃了嗎？”

莉亞時不時撥動裡拉琴，一路上聽甯甯指導，直到即将停下時，已能順暢地彈出一段曲子。

莉亞過了瘾卻突然羞怯起來，饒是甯甯溫柔地鼓勵她繼續嘗試都始終不肯，甯甯隻得接過琴繼續抱在懷中，“上古時期諸神共治天下，曾在艾匪赫米亞設立最大的監牢，估摸着大緻是如今獸族所管轄的區域。隻是後來由于各族紛争不斷，随着監牢被劃入打上一族獨有地域，便不再将共治延續下去。”

“曾經的刑場中多的是死去的冤魂，若不做個妥帖的處理，并不會因時代的更疊而随之消失。隻是今人也不是吃素的，兩方抗衡總想着定個高低一旦成功一日千裡都不成問題。羅裡向國主讨要此地為居，心中想必也存了類似的心思。隻是目前來看還一無所獲。但是他的預想恐怕已經初見雛形，大功告成也不遠了。”

聽到還有這段故事，莉亞不免驚愕，那麼這沒落的地宮還是遺留的古迹？

甯甯大約明白她的想法，表示隻是觸碰并無危險。

厚重觸感，不僅是眼前建築所帶來的，還有暗藏其中的模糊卻悠久的過去在時時提醒眼前人，自己現在正與曆史在進行無聲無息地交流。

“牆上雕刻了東西。”莉亞揮揮手示意甯甯走近些一起看。

甯甯放下提燈與莉亞站在一處，隻是這刻文似乎密密麻麻寫滿了整整一面牆，隻能不斷退後才勉強看清全貌。

“這些啊，我斷斷續續花了很長時間才讀完。從這處往前都是與獸族相關的記載，除此之外就是外族的。無論是否出自本家，都非常平等的晦澀。”

亡靈漂浮在空中，見二人興趣濃厚也停了下來，本是想着一同去讀讀看，然而他剛掃了一眼，頭瞬間疼了起來，于是暗戳戳把自己這着實幽默的想法抛出九霄雲外。

莉亞的興緻倒是不改分毫，隻是念着念着忽然沒聲了，“匪莫西心中百感交集，終與其餘三位天神訣别，帶離族人開始譜寫新的生命扉頁…”

“後面的字忒模糊，任是一個清晰的都挑不出來。”

“怎麼會呢，這裡的刻文充其量肉眼能見但不認識吧。”亡靈躲在角落神遊，聽到聲音瞬間來到二人身側。

“莉亞小姐說是模糊的，那艾絲若你呢？”亡靈用魔力驅散附着在刻文上的塵土，接收到莉亞依舊欲哭無淚的表情，自知是徒勞，于是看向甯甯。

甯甯緩慢搖搖頭，柔聲道：“前輩請退至數裡開外。”

聽到後面幾個字，亡靈心中有數立刻躲了起來，不再顯現出身影。

垂眸間，溫暖又耀眼的光絲蜂擁而至，點亮整個地宮。随之而來的是雜亂的牆面煥然一新，仿佛因沉入回憶長河的諾言在橫跨多年之後被兌現而第一時間展露出喜悅。

“莉亞，面對最開始你提出的問題，這裡記載的所有東西能夠給出最完美的回答。”

…

“所以，隻要我們能夠引渡占據此地的亡魂，被困在這裡的前輩同樣能夠得到解救。對嗎？”

甯甯靜靜地看着莉亞，一邊因她所說的話而不自覺點頭。“劫後重生并非所想的那般難于登天，隻要，我們願意。”

一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莉亞激動萬分，連聲應是。

“我們開始吧。”甯甯剛伸手，莉亞便給予回握。

“為了節省時間，我待會會用光之力把四周的亡魂都引到一處來，就拜托莉亞你護住五盞燭火不熄、招魂陣不破。可以嗎？”甯甯找遍錦囊都沒找找合适的護身寶物，要麼适用于人族，要麼算來算去少不了于莉亞有礙。

誰成想讓她們兩人犯難的地兒竟是在這等着呢。

“艾絲若小姐，我相信你。”

甯甯還在思量，突然間聽到莉亞叫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識與莉亞對視。

她眨了眨眼，似是開霧睹天。

或許這是開始這一切的意義所在吧。

甯甯心中想着，取下簪在發間的桃花，施下一道魔法再放到莉亞手中。“心中無畏，即為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莉亞似懂非懂合上手，再次張開盛放的桃花早已消失不見。

之後甯甯熟稔地布置起招魂陣。

莉亞并不懂得此道，因此隻幫忙打個下手，隻是，這陣怎麼瞧着與記憶中見過的不大一樣？

“這個陣被我改動過，發覺效果還算勉勉強強，之後就沿用了下去。”甯甯把燭燈放好，輕聲回答一句。

再平常不過的聊天，甯甯并未隐瞞，但前後給出的信息莉亞卻不知該抓住哪一個。

勉強也是自謙嗎？

嗯，還有為什麼明明沒有問出口的話甯甯都能夠發覺？

這樣想着，莉亞不願自個兒苦惱個不眠不休，索性直接跟甯甯提了。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乃師長教誨，無論心底究竟是想與不想，都該明白點東西了。不然學了也無異于白費心思，我可不願愧對諸位前輩。”甯甯莞爾一笑，利用指尖火逐一點燃燭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