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繞的光絲各有不同,伴随兩方不斷靠近,甯甯亦感知到另一方。原先白茫茫的天地轉瞬即逝化為陰沉的天際與白茫茫的雪山。一步步走下去,腳下似有沉重的落雪因未見得而無痕卻有聲。
“雖說并未多麼高深的魔法,隻是,你們走出來竟然如此輕松,我絕不允許。”特羅密亞的身形近似透明,幾乎要融入背後的雪景。他還需要時間,還需要些東西,可是現在來看已經來不及。
他等了很久,才籌謀好這次行動,又費了許多心力,怎能容許自己又失敗。之後繼續回去過着暗無天日的日子,不然便是背負失敗者的名号消失在這片孤寂的土地?
其中的痛苦不堪他受夠了,他不願接受,更不可能去感受。
甯甯似有所感,駐足不前,遙遙在望,将他的痛苦和癡狂皆入了眼。特羅密亞發覺她的動作,忙退至暗處。
原先明亮的光絲突然斷開,甯甯這端無名擦出熾熱的火焰勢要燃盡成灰,而另一端則不受控制地退後。
“不行。”甯甯不再分心,運轉水之力撲滅火焰,再牽動光絲重新相連。好不容易即将碰上的兩端差之毫厘失之千裡。雲霧缭繞,把甯甯逼退到原地。
“你是誰?”耳熟能詳的問話,浮現出熟悉又陌生的虛影。甯甯仔細瞧瞧辨認出來者正是索倫,又或者說是年輕的索倫。
“你是遇上困難了嗎?”索倫走上前扶起甯甯,正要帶她到樹下休息,卻發現眼前的一切如此陌生,直透露出光怪陸離。他這才發現此地并非家中前方樹林。“我不是在家附近嗎?怎麼會來到這個奇怪的地方,這位小姐你又是從何處來?”索倫多是迷茫,不過身邊之後甯甯才又問道。
甯甯正欲回答,因用絲巾捂住了,待咳嗽聲小些再答話,“并非是困難。索倫,這裡仍是你的世界,雖說我和我的朋友們受了你的請求前來,可終歸隻有你才有能力打破一切。”甯甯這話讓索倫一愣,顯然是不明所以。索倫見甯甯神情真得不能再真,自知并非說得玩笑,由此逐字逐句理解她所說的。
甯甯明了他所想,挑出事項,簡明扼要說清。
“我不懂的魔法,該怎樣才能幫到你?”索倫望向天邊,與甯甯兩兩相望。
“得罪了。”甯甯先溫聲緻歉,而後朝索倫肩膀拍上一掌。
再次看過去時,多了幾個身影站立不動。幼時、少年、以及暮年,不過他們沒有意識均低下頭。“都是我嗎?”索倫走過去,小心觸摸,是一片涼意,收回手時卻又是一片溫熱。
“是。感謝你能不畏艱險前來,過會兒我會把你送回去。索倫,你嘗試一下能否重新掌控身軀為我們争取時間,事成,我們即刻趕到。若不成再稍等片刻,你穩住自己的意識,我們尋别的法子盡快來。”
甯甯揮動雙手,令光絲成結變為一道堅固的光團護住索倫,以防他返回時被特羅密亞的魔力吞沒在識海,再把他送走。
“歐尼拉,重新開始。”甯甯活動手腕,知歐尼拉在遠方仍記挂着渡來魔力給她,索性不再等待。一邊握住懷表感受魔力氣息,一邊繼續手中的事。
索倫正按照甯甯所說做,在暗處栖息的他忽然睜開猩紅的雙眼跟特羅密亞撕扯起來。“怎麼,打哪兒聽了話又鼓起勇氣來了?你不過是一個平庸無力的凡人,憑什麼認為能夠勝過我?”
索倫下意識低下頭,一瞬間他想起許多事情,于是第一次跟特羅密亞對視。盯着特羅密亞的面龐、眼睛,索倫發現他似乎在逐漸變得虛弱,盡管眼下不清楚緣由,至少這是個好消息。
索倫不答,跟特羅密亞開始較量。
“辛苦。”垂落在指尖下的懷表不停轉動,喻指這場反抗由兩邊拉開序幕。因而甯甯快步走上前,抽出新的光絲與探到她跟前的另一端相連,對話的人不止是歐尼拉,還有索倫。
有了先前的經曆,加之心中的擔憂和急切,甯甯召出風之力吹散迷霧,奔赴至歐尼拉那處。
兩方同時出動,隐藏的陣法再也壓不住二人,遂現形。隻見雲霧散去,四周不再是一片空白。草木芬芳秀麗,雀鳥啼鳴皆來到身邊。随着兩端逐漸靠近,二人的腳步聲同樣入耳。
“還好嗎?”歐尼拉看到甯甯加快步伐,順手再為紫螢石添上魔力此番為的是穩住甯甯的心神。
“我無礙,該去跟他談談了。”甯甯嫣然一笑,看向遠方花叢。
那裡躺着一個人,内裡有兩魂。正是特羅密亞與索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