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抒卷無語極了,想都沒想就把她手裡的燒水壺搶過,遞給了一旁還沒回過神來的甯初北:“都是自己人,甯教授别客氣,想喝什麼泡什麼。”
“……”
程以霜心态算是崩了,大哥,她剛跟人劃清界限!
“行了,别磨叽了,等下月亮都跑了。”話還沒說完,人就拽着程以霜往後院跑了。
看着手裡的燒水壺,甯初北到底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這是倍率,這是聚焦,握柄是方向。”大緻介紹了下望遠鏡的調試功能,黃抒卷指了指鏡孔,示意她趕緊看。
和普通的望遠鏡不同,天文望遠鏡下的月球更加立體,不僅可以看到環形山和隕石坑,還能看見山脈和峽谷的特征。
她嘗試放大倍率,拉近距離看的更細節,卻不料越放大越模糊,光感也跟着增量。
“怎麼糊了?”她不太熟練的調整着,問黃抒卷。
“是不是你放大了倍率?”黃抒卷問她。
“嗯,調了下。”
“我已經調到最适合觀看的倍率了,一放大就會曝光,你嘗試縮小一下倍率。”
在黃抒卷的指導下,程以霜慢慢的調試。
大概七八分鐘後,她放棄了。
“小卷,我好像把月亮弄丢了……”她回頭過來找黃抒卷,卻不料和甯初北的目光撞了個滿懷。
一秒,兩秒……
她忙着扭回頭,假裝無事發生。
“我來看看。”他說着,已經上手調試了。
程以霜給他讓出位置,沒接話,卻掩不住她眼底的波濤暗湧。
也許是因為剛剛經曆了一段失敗的感情,她還來不及重振旗鼓,所以面對他的靠近總是心生顧慮。怕自己是情傷未愈,借機療傷。又怕這愛情來的太快,到頭來又是黃粱一夢。
男人低沉的嗓音驅散了她混亂不堪的思緒:“今日滿月,光線比較強,所以不是很好調整倍率和焦距。如果想看月亮表面的細節,最好在半月,那個時候光線較為柔和,更适合觀測。”
盯着他和光同塵的背影,總是挪不開眼,總會想起他遺留在她心底的悸動。
一卷畫,一對耳環,一把油紙傘,和一罐連黃抒卷都稱之名貴的茶葉。
一點一滴,像是深秋慢慢走向了初冬,太陽直射點緩緩向南移動,直至迎來北半球黑夜最漫長的那天,令人幡然醒悟。原來關于他,早就在心裡烙下了印記,隻是時間不夠完美罷了。
沒兩分鐘他就調試好了,讓出位置:“看看。”
她斂下滿腹心事,小步跨回去,彎腰,低頭,擡手去扶望遠鏡。
半空中,兩人的手撞了下,她吓得立刻抽了回來。
而他滞在原處的手僵了下,很快也跟着收了回去。
小插曲之後,程以霜終于回到原來的位置,觀賞起中秋之月。
“因為月球表面的岩石主要是玄武岩和角礫岩,這些岩石主要是黑色、灰色或者黑白相間的顔色,所以導緻它反射出來的光也是黑白色的。”
因為他的話,程以霜才注意到月球表面真的隻有黑白灰這三個顔色。
“月球表面的高低起伏會影響光線的折射,較高的山丘會使更多的陽光反射到地球,而較低或者比較平緩的區域則反射的光較少,導緻我們看到的月亮有些地方亮,有些地方暗。”
被他這麼一解釋,她好像有點明白月光的形成:“所以我們看見的是被反射的太陽光?”
“對,月球表面的反射是形成月光的關鍵,反射率和月球表面特征有關,不同區域的反射率差異導緻月球表面呈現出不同的亮度和顔色,我們常見的月亮顔色是白中帶灰,就是因為月球表面反射的太陽光整體上呈現白色。”頓了下,他又說,“有一種石頭叫灰月光,大緻是這樣的一個色澤。”
“灰月光?”她倒是沒聽過這種石頭。
“一種寓意新生的石頭,因為散發出來的光澤和月光相似,就像是黑暗中帶來光明一樣,能使佩戴者快速走出困境,重獲新生。”他解釋着。
她扭動着倍率,将月亮放到最遠的距離,看它身上殘留的太陽光輝,不由問了句:“典故?”
“不算。”他說,“民間傳言。”
關于月亮的傳言,她在史書上倒是看過一回,應該是後漢書?
她記得那兩句是這樣說的——時天不謹,則日月赤。大緻的意思是說災難源自于人對神的不敬和不信,而這種災難的前兆是血月。她後來查過,古書裡的血月便是現在大家所說的紅月亮。
“你見過紅月亮嗎?”她忽然偏頭看來,問他。
如果要甯初北用一詞來形容那一刻,那就是——星星眼。
他愣了半秒,而後笑,接着點頭,最後回答:“看過。”
“那又是什麼原理?”她好奇着,一雙狡黠的眼睛漂亮的沒話說。
“呃……那個……”
他承認,那個時候他腦子宕機了。
程以霜卻在他半天都憋不出一個字的模樣中回神,是她沒把控好,讓自己的心溜了縫,竟讓他鑽了進來。氣氛有點尴尬,她輕輕咳了聲,自己給自己台階下:“我就是随便問問。”
可她的随便問問卻讓他心生雀躍、欣喜、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