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有追兵。
景圓聽見樓下一陣吵嚷。
那人自稱是景赢的父親,說孩子不聽話跑丢了,有見到孩子的要和他聯系,
那人又說孩子的母親因為孩子丢了悲傷得下不了床。
那人哭得聲嘶力竭。
景赢藏在門後,一邊盯着樓下男人的表演,一邊回頭盯着景圓。
他怕景圓被男人打動,鬧出聲響抓他走。
景圓再傻也琢磨出不對勁來,景圓沒吭聲,顧自看着手中的書,
直到樓下聲音漸漸逼近,那人上來了,說要找他的孩子。
景赢不信任地看着景圓,略顯猶豫。
景圓很是慷慨,對景赢說,“在床下藏好,我挺理解你的。”
畢竟,他和他家老爺子吵架後,也老是喜歡一個人呆着,确實不想搭理對方。
景圓的房門被敲響,外面小二打呵呵道,“小少爺,沒吵到你吧,那人已經被我們趕走了,一點分寸都沒有。”
景圓回了聲是,又叫小二拿了些吃食上來。
小二離開,景赢從床下爬了出來,景圓叫住景赢,将床上的糕點往景赢那邊推了推,
“吃些東西啊,這客棧的點心真不錯,剛才那是你爹吧,别跟他們怄氣,氣完了早點回去,我看他也挺關心你的。”
景圓自顧自說了一大堆安慰的話。
景赢隻沉默的瞧着糕點。
景圓見狀,問道,“你為什麼不吃?”
景赢答道,“我手髒。”
景圓好笑,“那全給你,我還有一盤呢,你拿走吧。”
景赢點頭,“謝謝你。”
景赢沒有一絲猶豫地接過糕點,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他太餓了。
景赢吃着吃着,忽然眼紅了,兩滴清淚滑過面頰,露出了泥灰下細膩雪白的皮膚。
景圓一瞬失語,這也太可憐吧,吃個糕點就哭了,看來他真沒吃過好東西啊。
景圓正可憐的看着景赢。
景赢突然将糕點塞進自己懷裡,對景赢說了句再見,然後頭也不回地迅速離開。
景圓:......
景圓沒想到,後來再次見面,景策将景赢領到他面前,說,從此以後他就是你弟弟。
景圓歎了一句造化弄人。
不隻是景赢,還有琉春。
琉春的真實姓名已經随着時光的塵煙被抹去,作為萬千被拐走的孩子之一,他的命運無疑是悲慘的。
那天去找景赢的所謂父親,是拍花子。
景赢僥幸從拍花子手中逃走了。
或許,景赢和琉春曾經一起被拐。
或許,景赢曾經和琉春相識相交。
琉春認出了景赢,景赢卻認不出琉春。
景圓心中默念,這就是恨的起因。
一粒惡的種子被埋下,經過風吹雨打,脆弱的被欺淩,無知的被殘害,天真的被犧牲。
活下來從不是僥幸。
種子開花發芽,被惡意浸灌成惡之花。
就如生活将一顆顆稚嫩柔軟的心髒蹂躏成玻璃渣,再大笑離去。
就如曾經的琉春,未來的景圓和景赢。
就如千千萬萬個你,千千萬萬個我。
老天誰也沒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