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下賤胚子,不止偷看繼母洗澡,還恩将仇報,桑老闆那麼好的人,
平素還經常施粥,就這麼就你們兩個白眼狼給霍霍了。”
人群此起彼伏的附和聲,景赢認出,其中有不少是曾經接受過桑绻施粥的百姓。
景赢心中沒有半分感動之意,他隻覺得冷,寒冷徹骨,因為他的母親已經死了。
恩也好,仇也罷,都不重要了。
齊善在衆人憎惡的眼光下狠狠摸了眼淚,依然死死瞪着景赢,“我不會放過你!”
景赢忽然不笑了。
在齊善欲逃跑之際,景赢頃刻間拉住齊善的衣袍,面無表情,眼神冷漠,
“那你最好給我活着,用盡餘生來恨我,來找我麻煩,不然我真的會瞧不起你。
齊善,你就是個垃圾,一無所成,比之過街老鼠還要不如。”
景赢并不覺得他的話語冰冷,他隻是想欣賞齊善的悲痛和憤恨。
因為他希望齊善如此情緒飽滿的恨着他,用盡他的餘生來恨他。
因為生活在恨裡的人,才是真正的生活在人間煉獄。
齊善,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一生之恨,你開心嗎?
景赢想着,又微笑起來。
在景赢做“散财童子”,不停往齊善身上施加世間惡意的同時,齊善愈發潦倒。
齊善去做當店小二,酒樓的客人會找茬,不是冤枉他偷東西,就是對他動手動腳。
齊善去買個菜做飯,還沒吃到一半,就隻能伴随着流氓扔進院中的大糞下食。
齊善去跑腿做雜工,不多久就會被客人投訴加痛毆。
齊善無奈去做龜公,卻被客人拐上了床,自此開始渾渾噩噩的接客。
可是景赢仍然沒有放過齊善。
齊善那日剛接完客,便說有客要他出堂,他被帶到了一處腥臭的屠宰場。
齊善看見了景赢。
景赢美得如往常,高不可攀,尤甚天仙。
景赢手中拿着一個尿壇罐子,都仿若成了仙人手中的神仙法器。
景赢看見齊善,便打開罐子,往屠宰場的臭河溝裡傾倒,白色粉末洋洋灑灑地被導入河溝。
齊善尚且不明所以。
景赢提示,“你母親在我手裡。”
齊善一張臉變得煞白。
他早已經明白他招惹到了什麼人。
瘋子。惡魔。
齊善跪地磕頭,頭上鮮血如注。
景赢繼續灑着,一邊說道,“你母親當時也是這樣求我的,你們真是母子情深。”
直到罐底空了,齊善磕得頭暈眼花,堪堪踉踉跄跄站起來,他跳下去,拼命打撈水溝中的粉末。
徒勞。
景赢笑了。
這才對。
景赢站在上方,高高在上地看着齊善,“記住,你要恨的人是我。”
齊善于腥臭河溝中仰望景赢,那人看似高遠勝神仙,實則心中囚着一隻惡鬼。
齊善心中生出無限的恐懼和怨怼。
但他已經被折騰怕了,麻木了。
齊善那天回去後就上吊自殺了。
景赢知道齊善自殺的時候,正好課間休息,那日分明是個豔陽天,萬裡無雲。
景圓突然出現在窗前,想要吓景赢一跳,景赢隻回他一個淺淡的目光。
景赢那時還想着,果真是脆弱的齊善。
而此時,景圓又出現在了梁檐上。
“大晚上既沒有星星,又沒有月亮,你坐這兒純粹吹冷風來了?”景圓問道。
景赢拿起身側的小酒瓶,示意景圓喝酒。
景圓神色未變,心中卻咯噔一聲,他認識的景赢很少喝酒,隻有夢中那個景赢一天老是捧着罐小酒瓶,
雖沒有醉得不省人事,卻總是雙眼迷蒙的模樣。
那兩個男人都沒有勸阻他,而夢中的景圓隻會嘴上痛罵,說他幹脆醉死算了。
景赢見天的喝着酒,然後便會拉人上床,有時是那個傲慢刻骨的紫衣男人,
有時是那個看似溫和的綠衣男人,有時是他,景圓。
他們都會攔着景赢,不讓景赢到處亂跑,也不讓他到處沾花惹草,畢竟以夢中那個景赢那時的狀态,看起來并不算正常。
雖然,以現在景圓的眼光來看,他們四個都不太正常。
想起這個事情,景圓莫名俊臉一紅,夢中那些臉紅心跳的場景不合時宜的鑽入腦海。
景圓下了梁檐,景赢以為景圓去拿酒去了,等了許久不見景圓,景赢下去找他。
雖然以景赢的想法,他們二人可以合住一間房,但是景圓對此抗拒得很,非要兩個房間分開住,
景赢奇怪,景圓在軍營的時候難道也是這樣忸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