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這店開了好多年了吧?”
“四十來年!”對于這一點,老闆很是驕傲。
紀明朝毫不吝啬地誇獎:“難怪如此美味。”
老闆笑得紅光滿面:“您滿意就好!我這攤子幾乎日日都要出攤!二位有空就多來啊!”
“唉……”紀明朝歎了口氣,“可惜。阿爹總說這裡以前出過命案不吉利,不準我往這邊跑呢……”
老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麼命案?”
旁邊的客人也是久居于此的,有人反應了過來。
“是說董家的事兒吧?”
紀明朝緩緩點頭。
“嗐!這都多少年了!”那客人倒是滿不在乎。
“可阿爹說董家那個小姑娘是被親爹害死的,很容易成兇煞……”
“那可不一定!”那客人眼睛一亮,往他們這桌俯身,低聲道,“你們可聽說了前段時間護國寺的命案了嗎?”
老闆也被他那神秘兮兮的樣子唬到,不由屏住了呼吸:“怎麼?”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那客人一副知道内情的模樣,“判董家那案子的人就是那個假冒的蔣侍郎!那人原來就是個土匪,你們說這案子是他斷的,那結果會不會有些水分……”
老闆也不由地說:“還真是,戴書興還真不像那樣的人。”他回憶道,“戴書興這人其他的不說,對他閨女沒得講!含在嘴裡都怕化了!”
說到戴書興,旁邊的客人也說了起來。
“是啊!你說老戴殺妻我信,但是要說他殺了他閨女……”客人搖了搖頭,
“我原來還聽他說要給閨女招婿呢!”
二人光坐在那兒就聽了不少董家的事。
“戴書興的風評不錯的,董氏母女也不是心性狹小的人。”
宋望朔一離開攤子就下了斷定。
“可是趙貴說是戴書興放火,還刺傷了他。”
“趙貴,這件事情唯一的得利者。”
董家人全部死亡,家産都落在了趙貴手裡。
紀明朝很是冷靜:“這案子都十三年了,咱們得有證據。”
“爆竹……”宋望朔指向前方賣爆竹的店面。
賣爆竹的鋪面很是老舊,石闆被磨得有些反光,黑漆漆的木頭也有了絲絲的裂縫。
生意不好,老闆坐在竹椅上打着盹兒,腦袋一點一點的。可到底是生意人,他一聽見腳步聲就擡起頭來招呼。
“二位要買些什麼?”
宋望朔直接問道:“店家在這裡做了多少年了?”
“二十來年……”老闆剛回過神,腦子有些懵,撓了撓頭,“您有什麼事兒嗎?”
這倆人穿得不差,樣子又富貴,還真不太像自己來買東西的主兒!
“本官是大理寺的人,有些話要問你。”
這一次,他們沒有迂回。
老闆抖了一下,很快反應了過來:“是……為了董家的事兒?”
“是。”宋望朔眉心一跳,“老闆怎麼猜到的?”
老闆瑟縮了一下,慢吞吞地說道:“最近坊間有些傳聞,說那案子斷錯了……”
“所以,你就是當初賣出爆竹的人?”
老闆遲疑了一會兒,到底扛不住宋望朔淩厲的眼神。
“是……”他說完皺了皺臉,眉毛也耷拉了下來,“草民也沒想到會出那樣的事兒,早知道那日怎麼說也不賣給他了。董家那小娘子……可憐,才多大啊!”
都是普通百姓,又是多年的街坊,董家出了事,雖與他無關,但是有這樣的聯系到底讓他沒來由地覺得愧疚。
“那日究竟是何情形?你且詳細說來。”
老闆知道的内情不少。
正月十六那日,戴書興一個人跑來買了許多爆竹,說是家裡孩子招惹了不幹淨的東西,要給孩子驅驅邪。
民間本就由用爆竹避鬼驅邪的傳統,老闆也沒覺得意外,就把剩下一箱的爆竹都賣給了他。
之後,十六晚間,老闆突然聽見了起火的聲音立即起身去看,才發現是董家出了事。
“草民到的時候,趙貴渾身是血,被人剛剛擡出來。聽先到的人說,戴書興當時就已經跑了。”
宋望朔問道:“戴書興的女兒生病了?”
老闆顯然對這件事情印象極深。
“是啊。十五晚上去逛燈會的時候那孩子就失蹤了一次,等找回來的時候,腦子就迷迷糊糊的不太清醒,上吐下瀉,面色發青,渾身紅彤彤的。”
他又回憶了一會兒,補充道:“戴書興說是遇見一個道士告訴他,要給孩子買爆竹收驚。對了,他還買了好些赤小豆呢!”
有一種說法,小孩中風得病都是疫鬼作祟。而疫鬼最怕赤小豆,于是,就連冬至時人們也會吃赤豆飯,用以驅避疫鬼,防災祛病。
這樣一看,戴書興若是找理由,也做得太沒有疏漏了些。
倒像是……
二人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疑惑。
紀明朝皺眉道:“老闆,你可還記得什麼細節,可否說詳細些?尤其是趙貴受傷的樣子。”
“這……”老闆一臉糾結。
這事兒都過去十幾年了,細節他還真記不太清楚。
紀明朝給他比劃:“傷大概在什麼位置?是胸口還是腹部?”
“腹部!”
被她引導,老闆一下就想了起來當日的情形。
“血迹大概有多大一塊?”
老闆比了比:“倒是不大,他肚子那裡有兩個巴掌大的血印記……”
看二人問話的樣子,他心裡也有了猜想:“二位大人是覺得戴書興是被冤枉的?”
二人沒有回答,老闆也自知這樣問不好,撓了撓頭。
“其實草民也覺得不太可能。戴書興雖然是贅婿,但是董家人很好,從來不會作踐他。而且,戴書興可疼他閨女了!那孩子次次出門的時候不是被抱着就是騎在她爹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