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賬頭看見今晚隻進了二百五十八通用币,火氣一下便上來了。
她撥号給地菩薩。
甲方吞傭金,作為牽線搭橋的中介,地菩薩總要給她個說法吧?
對面沒接。
唱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到了地菩薩的當鋪,結果發現大門緊閉。
門上貼了一張全息告示:
[有事外出,擇日再回。]
當鋪隔壁是一間機械義肢店,店主老太太坐在門檻上嗑瓜子。
唱鹿騎着摩托風風火火地過來,她沒來得及躲開,猝不及防嗆了一口尾氣。
“死丫頭,咳咳咳!”老太太朝她腳邊丢了一把瓜子皮,“急什麼,他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唱鹿氣得隻差沒把這破門給掀了,壓抑着怒火道:“地菩薩人呢?”
“出海了。”
“他不是不搞那一套嗎?”
“近來入夢的門票價格漲得厲害,誰會和錢過不去。”
唱鹿冷笑。
他倒是撈錢去了,誰管她的血汗錢呢?
“呵,一把年紀,小心把腰扭了。”
老太太睨了她一眼,“扭了隻要有錢就還能再接上,怎麼都不虧。哎,你車屁股挂的箱子裡頭是什麼,拿出來我瞅瞅。”
解開車尾固定箱子的機械臂,唱鹿把箱子拎到老太太面前,“贓物,敢不敢收?”
老妪上手摸了摸,摸到箱子上刺鲸做的标記,給唱鹿遞了個“丫頭膽子挺肥啊”的眼神。
唱鹿也不解釋,“你就說收不收吧。”
“收。”
老太太轉身進店,“外頭風大,進來談。”
唱鹿抱着箱子,小心翼翼地繞開地上的瓜子皮,“兩斤的瓜子嗑出了八斤的皮,不怕上火啊!”
“年紀大了,渾身是病,我這叫以毒攻毒。”
這老太太也是個碎嘴的,一開口就說個沒完,“我那可是神都地區進口的薄皮瓜子,炒之前放了桂皮和花椒,香得很。你這樣的丫頭,年輕不識貨。”
“原來如此。”
趁老太太關門的功夫,唱鹿偷偷抓了一把。
别說,真挺香。
兩人進了暗室。
老太太打開頭頂的照明燈,用一個沒見過的大家夥把箱子鋸開。
箱子裡頭是六根高效愈合劑和三根營養液。
高效愈合劑可是少見的好東西。
哪怕是被爆頭,能即時紮上一針再送到醫院,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能救活。
唱鹿有點不想賣了。
看到箱子裡的是這玩意兒,老太太渾濁的眼球裡頓時清澈不少,“你這丫頭還挺會偷。”
唱鹿磕着瓜子,沒皮沒臉地應了句:“我也覺得。”
可檢測完愈合劑的純度,老太太卻變了臉色,“營養劑不要,愈合劑我隻能收三根。你這批貨的純度太高,應該是新研發的,不好倒手。”
這正合唱鹿的心意,“就三根,開個價吧。”
“一口價,六千通用币。”
“六千五。”
“再加一百。”
“六千三。”
“六千二,不然你就拿走。”
唱鹿挑出三根放在桌子上。
老太太也不含糊,立馬給她轉賬,還囑咐道:“下次有好東西記得再來找我,我出價可比地菩薩良心多了。”
她朝老太太比了個OK的手勢,離開前又薅了一把瓜子,邊開車邊嗑。
贓物賣了三分之一,還有三分之二。
剩下的得先藏起來,過段時間再找買家出手。
刺鲸丢了東西,肯定會先懷疑今晚的這批臨時雇員。
接下來幾天得小心點。
指不定麻煩會親自找上門來。
*
“鈾能加滿,謝謝。”
唱鹿把摩托車鑰匙丢給能源站的工作人員,徑直走向隔壁配套的便利店。
夜深了,有點餓。
唱鹿買了一個包子和一杯豆漿,坐在靠玻璃的座椅上,邊吃邊看工作人員給她的摩托車加鈾。
三兩口吃完包子,她開始計算手頭現有的這筆錢該怎麼用。
首先得把未央閣的賒賬結清。
再拖下去,真要讓她以身抵債可就完蛋了。
然後……
有來電進線。
唱鹿擡手打了個響指,耳墜在玻璃前端投影出來電人的全息半身像。
是麻薯。
“遇到麻煩了?”
唱鹿會這麼問,是因為這孩子很有邊界感,除非有活兒要合作,基本不會主動找她。
麻薯的全息半身像閃動着,說話時也帶有明顯氣流聲,“我沒事。隻是想告訴你,十分鐘前有人襲擊了N278港口。”
聞言,唱鹿不自覺咬緊吸管,“刺鲸找你了?”
半身像搖搖頭頭,“他們内部正亂着呢,哪有空找我們的麻煩。”
“沖着藍血去的?”
“不,據說是去找人。”
直接殺進别人的地盤,就為了找人……?
據唱鹿所知,刺鲸的生意裡沒有人口販賣這一項。
難道最近拓展業務了?
麻薯也有同樣的疑惑,“我的情報人是這麼說。她還說,襲擊港口的犯人行事風格很古怪,一直把刺鲸的人往小樹林後的荒地引,不知道想幹嘛。”
“小樹林後的荒地……”唱鹿皺眉,“該不會是我們掃雷的那一片區域吧?”
“嗯,你也覺得很奇怪對吧?”
唱鹿沉默。
半晌後,才問:“最終結果如何?”
“那人重傷逃走了,應該活不成。刺鲸重新清點了N278港口倉庫的存貨,把丢失的東西都算在他頭上了。”
“……”
唱鹿扶額。
難得上天如此眷顧她,雖然是建立在他人的不幸之上。
一路走好。
她默默在心底祝福那個倒黴蛋。
若有來生,記得别把電磁網布置在那麼顯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