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對于這層合作關系。
唱鹿沒有認可,也沒有否認。
合作需要信任,她對庸醫的信任度還達不到百分之百,倒也有七八十了。
更何況,庸醫具備一個令唱鹿無法拒絕的理由:
她是受賜者。
十分鐘前,當庸醫一走下懸浮車,唱鹿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傷口的疼痛在減緩,直到完全消失。
和上次會面時一模一樣。
身為醫者,擁有能讓患者暫時失去痛覺的賜福。
簡直是讓職業生涯達到了完美。
羨慕之餘,唱鹿委實很好奇。
庸醫的魔方在哪兒?
她的賜福是主動型,還是被動型?
假如是主動型,她是怎麼使用的呢?
主動型魔方的使用方法都一樣嗎?
還是說,不同的魔方,使用方法也不同呢?
正暗暗思考,忽然聽見庸醫冒出一句,“你再這麼盯着我,會讓我以為你愛上我了。”
唱鹿默默拽開她不知何時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建議不要想太多。”
懸浮車對外敞開側門。
兩人可以很清楚地看見車内的幾個人正在用束繩将屍體固定在車廂中央。
“帶回去解剖?”
“不好說。”庸醫抓了抓滿頭亂糟糟的黑發,“我現在有點别的想法。”
“我見過他正常的樣子,是那種滿大街都能看到的角鱗族。”唱鹿回憶那晚在N278港口倉庫裡遇見大川的場景,“沒有尾巴,也不長毛,體積至少比現在小三倍。”
庸醫摸摸下巴,“眼睛呢?”
“那時還和你我一樣。”
六大種族裡,除了逐日族和追月族的瞳仁比較特殊之外,其他四個種族的雙瞳基本是一緻的。
屍體固定完畢,車内的人向庸醫招手。
這是要走了。
“你能從屍體上找到變異的原因嗎?”
“有興趣?”庸醫反問。
“嗯。”
庸醫貼近她的耳朵邊,輕輕說了一句,“我猜,應該和你口袋裡的那個小東西有關。”
說完抽身離去,留唱鹿獨自驚訝。
車門即将關閉,唱鹿急忙朝前邁了一步,“等等,你怎麼知道我——”
“噓。”庸醫打了個噤聲的手勢。
兩人眼神交彙之際。
唱鹿感覺到周身出現一股引力,隐隐拽着她向庸醫所在的方向彙集。
是她們各自持有的魔方。
它們強烈地想要靠近彼此。
-
唱鹿走出懸浮電軌車站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
她手裡捧着一塊涼掉的蘋果派,三十分鐘前在暮煙家的場景還曆曆在目……甚至于,有點揮之不去。
尋人無非是三個結局。
找到,沒找到,已經死了。
能找到自然歡喜,找不到的還會繼續等下去,得知已經身故的哭一場也是理所應當。
不管是哪一種反應,唱鹿都見識過。
可是。
今天這位委托人也實在太能哭了。
唱鹿九點敲開暮煙家的門,把事先編好的故事說出後,暮煙就一直在哭。
哭了整整一個半小時才勉強止住。
唱鹿不太會安慰人,原本還提前上網搜了一些安慰人的話。
也因為暮煙時而高昂時而低沉,又斷斷續續,且連綿不絕的哭聲給磨得忘了個一幹二淨。
最後隻問:“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暮煙沒有工作,一切生活開銷都是大川負責。
現在大川已經嗝屁了,她也該考慮要怎麼一個人生活下去。
“他給我留了點錢。而且,我也找到工作了。”女孩鼻尖通紅,說話還有哭腔,“不用擔心我。”
“那就好。”
委托到此結束,暮煙大方地結完傭金,還送了唱鹿一塊蘋果派當夜宵。
唱鹿不想拿。
可隻要她一表示出拒絕,暮煙又一副要哭的表情,實在沒辦法才收下了。
雖是好意,唱鹿卻吃不了。
她對果糖過敏,稍微一點都會渾身起紅疹,嚴重點還會窒息休克。
唱鹿在垃圾桶旁猶豫許久。
直接丢掉似乎不太好,畢竟是人家辛苦做的。
糾結再三,把蘋果派放到了路邊睡着的流浪漢手邊。
*
鬧鐘第二遍響起,唱鹿才從床上爬起來。
洗漱換衣,吃早飯,整個過程中腦子還是懵的。
昨晚回到家,她原本打算好好複盤一下昨日發生的事,整理一下信息。
可因為太過疲憊,洗完澡連頭發都沒吹幹,便一頭紮進了被窩裡。
這便是唱鹿的日常生活。
睜眼就是幹,從早忙到晚,閉眼就能睡。
覺醒前如此,覺醒後也沒太大變化。
唯一的變化是……
唱鹿盯着茶幾上的魔方和魔方碎片。
發現端倪,她心下一驚。
連忙從耳墜裡調出昨晚拍攝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