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開眼睛,低頭發現自己被繩子捆在一張椅子上。
捆得很緊,繩子又很有韌性,根本逃不掉。
主謀正窩在沙發裡看全息電影。
唱鹿不必回頭就知道女人醒了。
視覺無法共享通感,但她能感覺到脖頸上有一道陰風掃過,必然是某人在瞪她。
“醒啦?”
“做夢了嗎?”
“有沒有夢見我?”
三連問,可沒人答。
見她不搭理自己,唱鹿從茶幾下拿出未央閣剛派人送上門的外賣。
才把蓋子掀開一條縫,聽見身側的某人用力地咽了咽口水。
這可太香了。
用神都地區的天然稻米焖出來的大米飯,搭配福音地區的精選上等小牛肉,再淋點伽馬地區特産的黑椒汁……
難怪能成未央閣的招牌。
唱鹿明知故問,“餓不餓?”
女人後槽牙都要咬碎了,硬擠出兩個字,“不餓。”
“真的不餓?”
“不、餓。”
“那太可惜了,我還多訂了一份呢。看來隻好犒勞我自己了。”
“……”
“開個玩笑,我沒有虐待人犯的愛好。”
說完,唱鹿打了個響指。
投射在客廳中央的全息電影應聲暫停。
“一問一答,答完了就吃飯。同意嗎?”
兩人對視。
僵持了有半分鐘,女人阖眼歎息,“同意。”
“第一個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扶鸢。扶搖直上,鸢飛戾天。”
“扶鸢。”唱鹿重複一遍,“好聽。”
“……謝謝。”
唱鹿問:“你第一次見到我是在N278港口,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一家連鎖超市後面的小巷裡,對吧?”
扶鸢說不話。
不否認,即為默認。
“你和刺鲸有過節?”
“之前沒有,現在有了。”
唱鹿猜她的現在是指受傷痊愈之後。
換句話說,扶鸢重傷十有八九和刺鲸有關。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那個晚上,你已經受了很嚴重的傷。現在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受傷?”
“我襲擊了N278港口。”在扶鸢平靜的語調裡,唱鹿捉到了一絲瘋感。
扶鸢還不忘強調,“獨自一人。”
唱鹿:“……”
果然,命運不會輕易放過她。
早就有預感,以N278港口為中心引發的一系列連鎖事件,最終也會把她卷進風暴裡。
但怎麼都沒能想到,風暴眼和她的關系會如此緊密。
物理意義上的同生共死。
明明已經很小心了。
盡量避免和聯邦接觸,減少和刺鲸合作帶來的負面影響。
結果一通操作下來,反而和核心人物綁定了?
唱鹿腦子裡鳴鐘似的嗡嗡直響。
所有事情進行到現在,看似是各種巧合湊到一塊。
可仔細琢磨,實則一環扣一環,嚴絲合縫得令人發指。
簡直像先寫好了劇本,再把她們這群人塞進去玩角色扮演。
等等!
這該不會是遊戲中的某一條支線吧?
假如真是支線劇情,那麼觸發任務的玩家又是誰呢?
唱鹿下意識看向扶鸢。
是她嗎?
根據手上已有的信息,可以推斷出這人的行為邏輯。
首先是動機。
“你襲擊N278港口是為了找風鈴。”
但有一個問題。
“你和風鈴是什麼關系?”
扶鸢不假思索地答道:“她是我妹妹,親妹妹。”
合情合理,唱鹿點頭。
一個問題解決,該輪到下一個問題了。
唱鹿擡起右手,“你不知道怎麼解開這東西,對吧?”
扶鸢說:“的确不知道,但有人知道。”
“誰?”
“你先告訴我風鈴在哪兒。”
唱鹿想笑,“扶鸢小姐,現在可是我的主場,你沒有和我讨價還價的資本。”
“資本,我當然有。”
唱鹿雙手抱在胸前,饒有興趣地看着扶鸢。
扶鸢緩聲道:“我第一次向你提到風鈴的時候,你表現出了驚恐。為什麼?”
見唱鹿沒反應,她迅速接上下一句,“你殺了她?”
“我沒理由殺她。”
“那你在害怕什麼呢?唱鹿。”
唱鹿微微眯起雙眼。
這人在其他方面或許有限,洞察力确實不一般。
隻聽房東太太喊了一次她的名字便記住了,說明扶鸢的腦袋很靈光。
智商高的一般都不好對付。
“一個身負重傷的人,痊愈後的第一件事是向我打聽好友的下落。你覺得我會聯想到什麼呢?”
“我以為是你要殺她。”
在說到“是你”二字時,唱鹿故意加重了語氣。
良久的沉默後,扶鸢問:“你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麼時候?”
“具體時間忘記了,是在未央閣。”
“我還記得她問了我一句非常奇怪的話,到現在我都沒弄明白她的意思。”
“風鈴說……”
*
數個周期前。
晚上七點十五分,未央閣二樓。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風鈴匆匆坐下。
唱鹿正埋頭幹飯,擡眼見她滿臉通紅,遂問道:“去哪兒了?這麼趕。”
風鈴眨眨眼,“保密~”
“成天保密,是不是偷偷賺大錢去了?”唱鹿給她遞了張紙巾擦汗,“老實交代,不然就罰你這頓請客。”
“請就請,我也要一碗牛肉蓋飯,不加蔥。”風鈴兩手支在桌上,托腮望着唱鹿,“你的發色可真好看,我喜歡。”
“你每次見我都要說一遍,累計下來有幾百遍了。”
“那我今天說點不一樣的。”
“說,我洗耳恭聽。”
“唱鹿,如果重新認識一次,你還會和我做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