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茶,品不出好壞。
隻覺得清香撲鼻,甚是好喝。
誰知老闆娘突然來了一句,“我該向你道喜,明日可就是公職人員了。”
唱鹿生生嗆住。
連咳好幾聲,咳到雙眼通紅,才有餘氣說:“你這麼快就知道了?”
“如若不能掌握一手咨詢,我怎能做這門生意?”老闆娘輕搖折扇,“你今日登門,想必不是為了與我品茶閑聊的。有事便問罷,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話說得唱鹿有點不好意思。
總覺得自己有種有事鐘無豔無事夏迎春的渣女感。
可來都來了,不問白不問。
“封岚,這人你知道多少?”
“她啊~”老闆娘稍加思索,“她曾是聯邦第一分局的特警大隊長,公考時以高分進的聯邦。年紀輕輕,又是一介平民出生,幾載光陰便能身居高位,甚是有本事。”
“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啦。”
“……”
老闆娘以扇掩面,眨了眨眼睛,眼底盡是無辜,“你有所不知,聯邦乃是一堵密不透風的牆。一朝入牆内,自身再難出來不說,就連聲音都傳不到牆外。人人都說我是江湖百曉生,可我的手再長,耳目再多,也鑽不進牆裡去打聽消息。縱使有門路,我膽子小,萬萬不敢。人活着,總比死了強。”
“她是刺鲸的首領。”唱鹿放下茶杯,觀察老闆娘的神色,“這事你知道嗎?”
“有意思。”老闆娘眯眼深思,“現下知道了。”
噢,那就是以前不知道咯。
唱鹿試探道:“這個情報值多少錢?”
老闆娘嫣然一笑,“一文不值。”
“為什麼?”
“此人已有數十載不曾露臉。換言之,她失蹤了。”
這倒是符合遊隼說過的,“首領已經有二十幾個紀年沒露過臉了”。
可不就是失蹤人口。
封岚的線索斷了,問下去也沒有意義。
但唱鹿還有問題,“那就聊聊鐵峰吧。這個人,你又知道多少?”
“鐵峰,刺鲸的副首領,公開露過幾次臉。”老闆娘說,“最近一次出現是在三個周期前,據說得了重病,到處求醫問藥,後來也沒了蹤迹。”
“他和封岚是什麼關系?”
“自幼相識,相依為命,後來大吵一架,分道揚镳,再無交集。如若你所說屬實,封岚确為刺鲸的首領,那所謂的争吵離心,大抵是兩人演的一出好戲罷了。”
-
晚六點四十五分。
扶鸢結束今天的私活,在未央閣與唱鹿彙合,共進晚餐。
唱鹿一如既往地點了一份牛肉蓋飯,不加蔥花。
晚七點半。
唱鹿駕駛獨輪摩托,載着扶鸢,一路向海邊觀星台疾馳而去,并于二十分鐘後抵達。
她們下車的地點離觀星台還有段距離。
必須步行經過一條很長的海邊棧道,沿着起伏的山脈往深處走,才能看到那座觀星台。
觀星台不同于天文台。
它沒有高端的天文設備,隻是一座光秃秃的建築,外表像一座矮胖的塔。
很少有人會來這裡,除了一些追求浪漫的小情侶。
“時間到了。”扶鸢提醒道。
現在是八點整,鐵峰和唱鹿約定在觀星台上見面的時間。
匿名來信中寫明了隻見唱鹿,唱鹿也打算隻身前往。
單刀赴會,不代表沒有後手。
她把摩托車鑰匙交給扶鸢,“按計劃行事。”
扶鸢點頭,“好,你要小心。”
唱鹿拾階而上,沿着海邊棧道往觀星台走去。
棧道是木頭做成的,長久的風吹日曬,已經出現了大片的腐壞,人踩在上面吱呀作響。
一不小心還會踩空,半隻腳陷到下面去。
她一步步謹慎地往前走,把所有問題在腦海裡過了一遍。
越靠近觀星台,越緊張興奮。
可當她真的登上觀星台頂,心情反而平靜下來。
鐵峰還沒到,也許是遲到,也許是爽約。
各種情況唱鹿都有心理預期,她決定等等。
等半個小時,等不到人就回家。
隻可惜今天天氣不好,雲層太厚,看不到幾顆星星。
老天不賞臉,大海倒是給面子。
觀星台面朝數據海。
她遠眺而去。
隻見月光下有海豚躍出水面,一隻接一隻,帶着某種韻律,像是在跳舞。
随着海豚之舞抵達高潮,一陣空靈又魅惑的歌聲從海天交接的地方傳來,那是人魚在唱歌。
民間有傳言,同時看到海豚之舞和聽到人魚之歌,說明今晚有好事将要發生。
唱鹿閉上眼,對着大海許願。
希望今晚所有疑惑都能得到解答。
“誰!”
一察覺到有動靜,她即刻睜眼拔槍瞄向身後。
來人很高,可年紀上來了,終究比二十來歲時稍微縮減了一些。
渾身肌肉還算結實,整體少了幾分威懾力。
五官倒是沒變,老實憨厚的模樣,眉眼間更多了些許與身份不符的平和。
唱鹿叫出他的名字,“鐵峰。”
鐵峰在樓梯口站定,兩條眉毛揚起,滿是驚喜地看着她。
準确說,是看着唱鹿的頭發。
“你的頭發,你頭發的顔色……我還以為……”他有點結巴,“你是我平生見過的第二個有這種發色的人!”
“我知道,第一個是封岚。”
唱鹿的槍口還是對準他,冷冷道:“這就是我必須見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