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萊莎是完全頭身分離。
還能說話!
“不好意思,我脖子上的螺絲有點松。”伊萊莎的無頭軀體擡手摸了摸脖頸,“能麻煩幫我撿一下嗎?我的頭掉了。”
-
唱鹿坐在客廳的沙發裡,沉默凝視着茶幾上的兩個杯子。
它們在她來之前就擺好了。
兩個,一左一右,而非并排。
伊萊莎從廚房裡走出來,手中的小鍋裡是熱好的牛奶。
她把牛奶分别倒進兩個杯子裡,将其中一杯往唱鹿的方向推了推,“喝點,沒有加糖。”
唱鹿現在一肚子疑惑,沒有胃口喝東西。
又不好意思駁了對方的熱情,于是舉杯抿了一小口。
伊萊莎見狀露出滿意的微笑,在她對面的單人沙發坐下,也慢慢品嘗起自己的那杯牛奶。
“你知道我會來。”所以她才提前準備好了兩個杯子。
“知道。”伊萊莎不否認,“但我沒想到你這麼心急。更沒想到,你會如此戲劇性地出現在我面前。”
“我認為我想和你讨論的事情最好不要拿到台面上說。”
“的确,你肯定有許多問題要問。”
兩人對話時,唱鹿一直在觀察她的神色與語氣。
很誠懇,甚至可以說是毫無隐瞞和防備。
最重要的是,唱鹿注意到伊萊莎對她的好感度漲得飛快。
早上見面時還是正常的10,陌生人之間的正常數值。
十幾個小時過去,竟飛速擡高到了盟友的水平,足有70之多。
意外覺醒後,唱鹿便能看到每個人對她的好感度。
但這個數值一向很穩定,哪怕是朝夕相處的扶鸢,也沒有突然間暴漲的情況。
正因如此,她才習慣性忽略。
可伊萊莎的變動太明顯,叫她很難不注意到。
伊萊莎相信她。
不知道什麼原因。
以防萬一,唱鹿決定先從不太重要的問題開始。
“你是智械?”
“算是吧。”伊萊莎握着杯子,熱牛奶騰起的白煙在她眼前缭繞,“你所知道的智械是什麼樣的?”
“智械分兩種,部分改造和全身改造。你……不像智械。”
據唱鹿所知,沒有哪個智械能做到徹底的頭身分離。
伊萊莎輕哂,“我的确不是你概念内的智械,因為我全身上下除了腦子是原生的之外,其他都不屬于我。”
唱鹿詫異,那這還能算是人類嗎……
“說來話長,我猜這事也不是你過來找我的重點。”伊萊莎将杯子放下,又調整坐姿,長腿伸到茶幾下放,踝部交叉,“不如直接進入正題吧?”
也好。
唱鹿稍微理了下思緒,說:“被你拿走的那條項鍊,你知道它原來的主人是誰,對吧?”
“封岚。”伊萊莎直接了當地說,“二十幾年前,她是聯邦第一分局的特警大隊長。我們……算是朋友。”
“這麼說你以前也在聯邦第一分局工作過?”
“是。”
夢裡的資訊還是可信的。
唱鹿進一步試探道:“你認識沈青桐嗎?”
“她曾經是我的助手,留在第一分局了。”
“那你呢?”
“我的故事有點長,不适合現在講。”
唱鹿意會,改口說:“你說你和封岚‘算’朋友。”
算字加重音。
“我想知道她是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伊萊莎垂眸,表情看不出喜悲,語氣也沒什麼起伏,“我沒得到答案,她就失蹤了。”
“每個人認識她的人都說她失蹤了。”
“是,突然間就消失了,聯邦都找不到她。”
唱鹿蹙眉,沒有立刻接話。
她稍微琢磨了一下,斟酌語句後道:“也有人懷疑她是被聯邦囚禁了。而且,她的魔方現在在蒼镹手裡。你專門研究魔方,知道這代表什麼。”
伊萊莎饒有興趣地看向她,“你知道得挺多。”
見唱鹿不說話,她繼續道:“可惜,封岚失蹤之前,魔方還沒有和她融合。”
“所以呢?”
“封岚隻是按照聯邦的要求,将魔方交予我做研究,那天之後便再也沒出現過。不久後,我也按照聯邦的要求,把原本屬于封岚的魔方交給了蒼镹使用。”
這麼說來,蒼镹不知道封岚的下落。
唱鹿懷疑道:“完全沒有線索嗎?”
“有是有,不明朗。”伊萊莎撩了下頭發,“我無法保證一定有下文。”
“說來聽聽。”
“剪瑚。”
這個名字好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
有一段時間了,不是最近出現的名字……是在哪裡呢?
想到了。
“那個聯邦通緝犯?”
“她被聯邦逮捕關在監獄裡十多個紀年,最近逃出去了。”
剪瑚。
唱鹿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是為了救瀕死的扶鸢而去找庸醫的途中。
當時聯邦警察守在地下商城的入口處,對路過的行人逐一進行身份核驗和排查。
唱鹿記得她。
她有着一雙鷹眼,堅毅且銳利。
唱鹿警覺起來,“你想幫聯邦把她抓回來?”
伊萊莎微笑着搖頭,“不,我和聯邦隻是相互利用關系。如果我能離開這裡,我會自己去找她。也許找到她,就會得到你我都想知道的答案。”
所以伊萊莎也不清楚封岚的去向,她也在找她。
但剪瑚可能知道點什麼。
一個逃出聯邦監獄的犯人。
一個聯邦發布通緝令都抓不到的人。
又是一個下落不明卻必須找到的人。
真是一個接一個,永遠也找不完。
每次快要接近真相,又沒能得到答案,必須去尋找下一個。
唱鹿嘴角抽搐,“說實話,我真的有種被你們牽着鼻子走的感覺。”
伊萊莎語氣溫和,像是在安撫她,“那你想找到答案嗎?”
唱鹿深呼吸,“想。”
稍一停頓,又說:“可我得到的問題太多,答案太少。我不知道前面等待我的是什麼,是我想要的真相——”
她盯着伊萊莎,“還是一個設計好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