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可星白他一眼,“是你姐我的衣服。”
“石頭做的衣服?”
“……”
“你找敲是不是?”
王樂森悻悻閉嘴,不再與蘇可星争辯什麼。隻是腳下步子忽地變快,追上一直走在他們前邊但始終沒落他們很遠的池黎。
“池黎,我幫你拎吧。”
王樂森把手上的大包放到行李箱上撐着,就要去搶池黎手中的行李箱拉杆。
被池黎躲開,“不用。”
王樂森:“我還空着一隻手呢,能拿,有男生在還讓女生自己拿行李算是怎麼回事。”
何況還是跟你。
這年紀的男生大多都是有些憐香惜玉的,盡管有的是為了保全自己紳士風度的名聲。
王樂森沒顧池黎的回答,手直接伸了出去,停在半空中,似是在等她自己把箱子遞過來。
蘇可星幾步趕上來,問他們為什麼拎着這麼多行李還走這麼快。
池黎看蘇可星一眼,話卻是對王樂森說的,“你幫星星拿好就行。”
被委婉拒絕了。
拒絕也成,王樂森也不是非幫不可,大不了待會兒被他兄弟們瞅見調侃幾句,便不再提了。
三人艱難抵達停車場時,人已經烏泱泱一片了。
大巴車過了規定時間還沒來,守着大包小包的人蹲着站着,已經開始唉聲歎氣。
雖然沒有太陽,但仍舊熱浪滾滾烤着皮膚,空氣粘稠,雨的前兆。
池黎靠在自行車棚子的柱子上,坐着行李箱,一條腿虛虛點着地,另一條懸在半空中。周圍嘈雜,細白手指上下滑動手機屏幕,連續冒出的幾聲“unbelievable”遊戲音效也被消掩在層疊不盡的說話聲中。
蘇可星耐不住熱,才把行李放下就拉着王樂森去買冰棒,說要好好犒勞他,十分慷慨大方地說十塊錢以下任他挑選。
池黎生理期吃不得冰,被留下來看行李。
她玩的專注,視線釘在屏幕中央花花綠綠的小動物腦袋上一動不動,壓根沒發現幾步遠的地方站了個人,看了她不知道多久。
……
蘇可星咬着冰棒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般景象。
池黎坐在行李箱上,手機屏幕亮着被扔在一旁的袋子上。她微微弓着背雙手抱臂,肩胛骨有些繃着,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視線垂到地上,平時好看的眉毛也擰成一團。
就差在額頭上寫上幾個大字——煩得要死。
而她面前站了個男人,隔着差不多一個行李箱的距離。
男人面向池黎,站的不端正,花裡胡哨的背心與他的大背頭相得益彰,每一根挺立的發絲似乎都在強調“爺不俗”。
自行車棚這邊被空出來一小塊地方,中間是這次八卦的主人公。
周圍人的視線像夜晚的汽車前燈,毫不遮掩地掃在池黎和男人身上,從頭看到腳又再次從腳往上看。
許是出于窘迫,後知後覺不想讓人看笑話,男人氣急向周圍人群大吼一聲:“跟你們有個屁的關系,都他媽别看了!”
王樂森被他吼的那聲吓了一跳,待看見池黎以後,前一秒還抱着的吃瓜心思碎了一地。
蘇可星從老遠就看着男生背影有些眼熟,走近一點後确定,往下看才發現池黎對面那人垂在身側的左手指尖還勾着個包裝精良的禮品盒子。
“我真不喜歡你。”半晌沒開口的池黎重新把視線落到對面男人身上。
“你都沒和我試過怎麼知道不喜歡。”男人恢複成平時玩鬧的語氣,剛才的咄咄逼人已然不見半點影子,“咱倆聊聊,就聊十分鐘——”
“康赫。”池黎厲聲打斷,擡頭擰他一眼,不想再聽他多說一個字,“咱們真沒什麼可說的,麻煩你别來找我了。”
康赫不理會,眼神抖也不抖地繼續傾瀉:“你先聽我說。池黎。”
“不來找你,這個我做不到。我喜歡你是真的,從見你的第一面我就喜歡,不見你我得瘋。”他說,“你今天要是不想說,那咱們就先不說,咱們先這樣。但東西是我特意給你買的,你得收。”
他靠近,把手裡拎了半天的紅絲絨袋子遞到池黎面前。
與其說遞,倒不如說是強硬地塞。
池黎沒伸手,仍然雙手交疊抱臂,隐在胳膊地下的指節早就被尅的發白。
造了什麼孽啊,今天出門前沒看黃曆。
康赫遞出去她沒接,也沒能塞進她懷裡,最後隻能不大滿意地把小袋子放到旁邊行李箱上,挨着她的手機一起。
池黎瞟過去,冷笑一聲。
她這會兒已經開始惱了,大姨媽又催的肚子痛,心情宛若在懸崖邊,好在理智化作一根線始終捆着她不讓下墜。
周邊人的視線也焦灼,一道又一道在她身上從頭到腳地掃着,人好像要被他們看穿。要是給現在的不爽成程度打個分的話,那一定是一百分。
池黎擡眼,視線升起的瞬間措不及防與站在不遠處的蘇可星對上。
遙遙相望。
事情拖得太久了,久到病态了。
池黎從行李箱上下來,腳尖抵上地面,紗質長裙垂下。人站起來,瞬間比剛才高了一截,兩人的距離也拉的更近。
池黎繃着臉,眸子直直盯着康赫眼睛,銳利又堅韌,但隐隐作祟的姨媽痛卻逼得小臉發白。
“你能不能别再來找我?我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真不能。”
蘇可星在這時走過來。
氣勢洶洶。
池黎和她,兩人視線再次相撞,隔着空氣。
她看見蘇可星張嘴。
“康!——”
“哔——”
哨聲鳴響。震耳。
“大家集合!準備上車!”
“哔——”
又是一聲鳴響。
早不來晚不來的車偏偏在這時抵達。
那個方才被蘇可星滿是怒氣喊出口的名字,也不留任何痕迹地隐匿在尖銳的哨聲中,剩下的隻有原地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