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玉錦剛剛懷孕的時候,她的師父來找她了。這可把她喜得話都說不利索。
“玉錦,你可想好要這個孩子了嗎?”
“嗯呐嗯呐。”她摸着肚子還沉浸在初為人母的喜悅。
“我不是空手來的,給你帶點禮物。”說罷把一包裹滿滿當當的書籍藥品遞到她手上。要不是男女有别,老幼有序。南玉錦恨不得抱得師父親親啃啃了。
“師父要走了。”他上前摸了摸她腦袋歎氣道,語氣裡也有些不舍。
“您去哪兒,我生完孩子就去找您。”南玉錦急忙道。
“我已經活了二一十三歲了,如今已經功德圓滿,抛去凡體,圓寂飛升。玉錦,你想去嗎?去蓬萊修仙了,需斷去紅塵情緣,你修行不夠,況且還懷有子嗣,一身凡氣俗塵,難以脫身,除非現在舍斷,跟我去蓬萊,到仙島去做個侍書小童如何?”
南玉錦遲疑了一下,最後跪下,拉着師父的袖擺道:“不能等我生下這個孩子再去嗎?求求您了師父,您最疼我了。别說什麼小童了,我就到蓬萊天天跪在丹爐前燒一輩子的爐子我都願意。”
他見她猶豫,并無多言,佛塵輕甩,最後擱在手臂上。一瞬間,周邊煙霧四起,地生五光,衆人見小姐院内有奇情異景,又見群鶴盤旋,一人身着彩衣,飄然仙去。
衆人皆跪拜在地。獨南玉錦眼含熱淚,站起身,望着師父遠去的方向,呆滞而立許久。衆人提醒之後,她才欲上檐奔走,但是行動不便,曾經輕盈如鳥雀一般的小俠女,被為首的丫鬟婆子拉住。
“大小姐,可别動了胎氣。”她們小心翼翼勸誡道。
南玉錦擦了擦眼淚,朝天喊道:“師父,師父!”
“等你了斷了塵緣,再去找我吧。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洪亮的聲音從天上傳來。
南玉錦低着頭喃喃自語道:“這是我選的路,南玉錦,我選的,沒有人逼我,是我自己要成親生子的,師父,已經仁至義盡,我不能怪師父。”說着說着她便捂着臉哭了。可偏偏肚子的孩子不安分,她開始不停嘔酸水。
這個孩子懷得太痛苦,每天吐酸水,全家上下,特别是自己的父母親天天圍着她轉。他們這個年紀都是子女圍着伺候,現在是父母圍着她這個女兒每天忙前忙後的伺候。
南玉錦看着父母心生愧疚。而自己的丈夫,卻征兵在外不曾回家看一眼。
南玉錦在給穆衛祈的書信裡罵他,罵他學什麼聖賢大禹,不入家門,一個泥腿子出生,異想天開去逐鹿中原。他根本不配。
南玉錦懷孕七八個月的時候,正是呂宣和穆衛祈打算成親的那段時間。穆衛祈一封封家書寄回南家解釋,南家人絲毫不敢跟南玉錦透露半分,但是她是何等聰明,最後還是被她發現了。
她那個“老實人”丈夫,那個總喜歡埋頭苦幹,一聲不吭的丈夫,在大婚之夜,對她發誓,一生隻愛她一個的丈夫,竟然又要娶了大族之女。
她看着書信,顫抖着撫摸着信紙,上面的筆迹,哪怕化成灰她都認得。因為是南玉錦她自己教會了穆衛祈寫字,他的一筆一劃,她怎麼可能會認錯!!
南玉錦捧着肚子無力跌坐在地上,悲傷欲絕過後,她感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惡心得把父母喂她的補品全吐了。
懷了這個孩子,原本嬰兒肥的臉,臉上肉全沒有了。明明纖瘦的四肢卻水腫不堪。肚子上都是難看的妊娠紋。她變胖了,變醜了。
背叛!南玉錦接受不了背叛,她要把這肚子裡的孽種打掉,這個孩子在肚子裡一分一秒,她都覺得惡心到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