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衛祈自從那天晚上病倒後,渾身一直發熱,燒得嘴唇皮全白了,原本面冠如玉的臉燒得臉色蠟黃蠟黃的,往往一大碗熱湯逛下去,渾身上下不停冒冷汗。
過了一天皇上還是高燒不止,太子對衆人道皇上是撞了鬼,着了魇,受驚了,需要皇後醫治。便命人把他從帳篷擡到馬車上,黃公公上前勸道:“殿下,還是先找一處地方休息再說。龍體有恙。”
太子皺着眉頭道:“正是因為龍體有恙,才着急回宮,宮外不比皇宮嚴禁,而且缺醫少藥的。又萬一有刺客,遇到危險怎麼辦?”
倒黴的皇上神志不清的躺在馬車裡,被整整八匹駿馬拉着一路狂奔到長安城内。
躺在馬車裡的第二天,他腦子就已經半清醒了,就是被太子的藥下得太多,連身子都不能動彈。搞得他怕自己突然癱了,努力擡起手掐自己大腿,想說話舌頭都麻了,張了張嘴,口水都要流出來。
八匹快馬狂奔了三天三夜就到皇宮,陛下被人攙扶下車,腿一軟就是跪在地上嘔酸水。
“快快..快把皇上擡起來。”
“不要,别,别...讓我走,走走。”
“好好不坐轎辇,主子爺,奴才背您。”黃公公誤會了皇上的意思。
“别别别,讓朕走走。”穆衛祈還是喜歡這種腳踏實地的感覺。還好現在麻勁過去了,疼是不疼了,就是看什麼都暈。
另一邊,太子正帶呂宣慢悠悠騎着牛車往長安趕。太子狡詐一笑,對着呂宣慢悠悠道:“這裡的官道年久失修,幾年前被大水泥石流沖壞了,官員把錢拿來治水了,今年剛修好水渠,路還沒有開始修,颠簸得很。咱們不急慢慢走。”
孩子嘛,都是誰帶跟誰親,穆衛祈都沒有帶過老大一天。被他毒死的老二,他不喜歡,但是是從小養在跟前的。
穆滄翼要活着,就他這個孝順性子,哪裡還能讓父親受這個苦。但是穆滄鈞不管,頗有惡趣味,故意搞這些,樂意看父皇活受罪。誰叫他欺負自己的人。
穆衛祈到了皇宮嘔完酸水,一步一步走回建章宮,“叫皇後來,叫皇後來。叫皇後來瞧瞧朕怎麼了。”他用半啞的聲音吩咐宮人道。
每走一步,他的小腿就不禁打顫,小腿肉都在抖。帝王不允許在衆人露出佝偻病态,被人攙扶着走了不過十來步,他就推開攙扶自己的老太監,自己扶着朱紅色的城牆,站直了身子,他張着嘴,不停喘着粗氣來緩解壓在胸口的悶。
今天真是秋高氣爽的一天,金燦燦的陽光照在他慘白的臉上,一身墨黑色的勁裝,勾顯出挺拔健碩的身姿,背後一團的汗水漬,讓衣服後面的那團銀絲祥雲紋顯得更加亮更加刺目。頭上散亂的發絲,被風吹得亂七八糟,幾根更是淩亂的吹進他大喘氣的嘴巴裡。
他真狼狽,不過病美人也勾人,向來堅毅的眼神,竟變得如琉璃般易碎,喜歡昂着頭,大步流星走路的他,也有垂下頭顱,不知所措的一天。
太子是明智的,呂宣要是見到這副場景,都不知道要瘋成什麼樣了。她聽到侍衛說,皇上在為死馬哭,她沒看到夫君哭得樣子,已經在帳篷裡後悔得直跺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