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棋藝實在是太弱了,而且都是在模仿我下。”
對面的呂宣,難得坐沒坐相,站沒有站相,她死死盯着棋盤,左手掌心攢着一把黑棋子,過了半天右手才從掌心裡扣出一個,懸在棋盤上,猶猶豫豫半天才落子。
“我沒有學過下棋哎。我隻知道規則,不懂下法。”她懊惱地撓了撓頭。
“你真的很奇怪,呂宣。我也算識人無數了,我不理解。”
“為什麼要理解我呢,我自己都理解不了我自己。他殺了我兒子的時候,我恨不得跟他一起死了算了,可是我現在不想這樣。我想好好活着。至于孩子,我年紀大了,而且太子都這麼大了……哦對了,說到太子,他最近又來看你嗎?”
南玉錦嗤之以鼻,敲着棋子道:“不過前段日子來給我裝裝樣子請安,如今早就不來了。他跟他那個父親沒有什麼兩樣,一旦有權有勢,就六親不認,自己都把自己姑父送進監獄,給自己親爹納投名狀了。你說要是太子知道了他馬上有兄弟姐妹會怎麼樣?”
“别……别暫時先别告訴他。”
“哦,有臉面來跟我說,沒臉跟我兒子知道吧。也是那穆衛祈對你好歹還有幾分情誼。”
好巧不巧,怕什麼來什麼,偏偏這時候太子來找母後,問她過年看什麼戲。聽到太子的腳步,心慌意亂,不小心打潑杯子裡的奶茶,撒到自己胸前衣服上。攢在掌心的棋子也随手丢在桌子上。
“我去屏風後面換衣服,姐姐你借我一套衣服呗。”
“我衣服你不合适,笨死了,還有你現在穿襖子幹什麼,不也濕了,趕緊脫了回裡頭屋裡躺着吧。等會兒叫你丫鬟來給你換。”
太子踏上樓梯,聽到侍女們說呂宣在,不免加快了腳步,結果隻看到自己母親看着棋盤殘局。
他緊張得咽了咽口水,裝作無事道:“聽說有人來了。”
“在裡面睡呢。”
太子又趕忙行禮道:“母後可還好。”
“擔不起你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好。”南玉錦譏諷道。
“是兒臣不孝,隻是最近年關将近,實在是宮中事務雜多。父皇又生病了。”太子目光掃過鎏金爐邊半濕的坐墊。
他走上前,替母親收拾起棋盤殘局。他拿起落在棋坪外的黑子,棋子上還帶着另一個人掌心的溫熱。
南玉錦輕抿一口清茶不緊不慢道:“無妨,有你沒你我都一樣。我能理解你給你父親獻殷勤的心。可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