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曉,當年慶帝之死多有古怪,可在新君雷霆手段下,早便蓋棺定論,或許在甯帝心中,太子越是這般處事荒唐他便越放心,畢竟。
甯帝絕不會允許自己龍椅之下再出另一個他。
“諸位這般拘謹做什麼,今日不是七夕嗎?接下來是個什麼流程?”太子手晃着剛斟滿酒的酒杯,似是而非的開口說着。
懷中美人見此則是将剝好的葡萄輕送入他的口中,嬌聲道:“回殿下,眼下應當到拜月讨巧了,不知今年是誰家小姐成這巧手呢。”
“哦?是誰呢?”太子上挑的眸一一流連過在場的女眷,視線中的打量意味倒是叫人分外不适。
更别說在他懷中還衣衫不整的美人呢,顧婉此刻是真不想出這風頭了。
她不适的抓了下衣袖,對眼下局面也隻好硬着頭皮站了起來,彩蝶霓裳順着顫了些,本該是出盡風頭的宴席此刻卻變得這般,叫人煩悶。
随着顧婉的舉動,在場人的視線也紛紛落在她的身上,她強忍下心中不适,朝着太子的方向行了一禮,但還未開口說些什麼,太子輕飄飄的話便響了起來。
“表妹今日倒是花枝招展,隻是這衣上彩蝶之多反倒是俗氣了。”
打趣的話語響在耳側,倒是讓顧婉面色黑上幾分,四周對此都無人敢開口,也就是這般情況下,一道不合時宜的嗤笑聲打破了沉默。
顧婉瞧着笑聲傳來的方向望去,便看見掩唇而笑的蕭明珠,她倒是瞧着心情不錯,對着太子的話看似維護,實則嘲諷道:“皇兄怎在朝臣的面前這般直言姐姐呢。”
“是是是,酒氣上頭,還望表妹勿怪才是。”太子聽着好似才反應過來一般,望着顧婉的方向笑着開口說着不是。
可明明其中并無絲毫歉意,反倒是帶着上位者的不屑。
顧婉氣得牙癢癢,她下意識的望向母親的方向,可蕭茹也隻是握着顧成烨的手,對自己眼下窘迫隻是極輕的搖了搖頭。
她知道的,先前顧成烨才在陛下面前鬧出這般大的動靜,自己此刻是斷不能意氣用事,為了顧家,即便是再不滿,她也隻能咬碎了牙往肚裡咽。
袖中的手握緊了些,顧婉在這樣難堪的局面之下,還有些無助,就在此時,顧隐白的聲音響起。
“物件都準備妥當了,婉兒還是别誤了時辰才是。”
也正是對方的這話,将自己從這難堪的局面中拉回,宮人将準備好的物件呈上,從方才起停滞的樂曲也随之奏響,一切好似又回到先前的模樣。
顧婉瞧了眼顧隐白雲淡風輕的模樣,一直緊握的手也松了些,行了一禮後便接過宮人遞來五線繩,取過銀針便在月下穿過。
不知是否因方才之事過于緊張,試了好幾次才堪堪穿過,瞧着穿針而過的絲線,顧婉輕拭去額上細小的汗珠,朝着台上行了一禮,這儀式也算是結束了。
她如釋重負的回到位上坐定,喬念好奇的話語也随着響起,“诶?怎麼不見顧家三小姐?”
這話一出倒是令周圍人也紛紛注意到席間少上一人,蕭明珠聽着眉心下意識的輕皺了下,開口道。
“她身體不适,我便允她回去休息了,我倒是不知……喬小姐這般關心她呢。”
皮笑肉不笑的話語,喬念見公主這般袒護面上表情也未變,擺出一副擔憂模樣開口。
“我隻是擔憂太子殿下見有人私自離席怪罪顧三小姐呢,既是公主答允,想來我也是多管閑事了。”
說着便委屈的垂下視線,蕭明珠瞧着倒是有些無語挑了挑眉,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時,視線一轉,便瞧見坐在不遠處的太子,他手撐着下颚,瞧着便是饒有興緻的模樣。
隻一眼,她便知曉自己的這個皇兄心中打的什麼主意,淺笑上幾分,再擡眸時語氣也和緩了許多,“喬小姐有心了,倒是我未想到先同皇兄說上一聲,還望皇兄莫要怪罪才是。”
“你是我的妹妹,我怎會怪罪呢。”太子對此并沒有放在心上,視線倒是不住的往喬念身上流連,待再開口時,語氣也帶了幾分輕佻之意。
“反倒是喬小姐,如此心思細膩倒是難得,我記得你應當是公主伴讀,學宮内近日好似發生了不少趣事,不知喬小姐可否同我聊上一聊。”
太子的視線落向她的身上,在他懷中的美人對此好似見怪不怪般,垂眸整着半掩的輕紗。
喬念對于眼下局面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她的本意并非如此,明明隻是想揪出顧元昭的錯處好被責罰罷了,可為何……為何會演變成如今模樣?
太子輕佻的視線不住的在她身上流連,那雙握着酒杯的手此刻也在輕點着杯口,一下一下,也在無聲中做着催促。
喬念知曉,當今太子好酒色,自己此番一去,可不僅隻是他口中那所謂的聊聊。
她在不安,而太子顯然對于她的耐心已然耗盡。
“看來……喬小姐是不願啊。”
太子将手上酒杯放下,與桌面相叩發出聲響,同時不滿的話語也一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