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如此顧元昭也不再多想,接過傘後便朝着門外方向走去,直到走過庭院之時,她便瞧見執傘而立之人。
朱紅的官服上那松鶴繡紋在光下泛着微光,挺拔的身行便站在自己前方不遠處,似是聽到腳步聲,他回眸對上自己的視線。
桃花眼中帶着幾分輕淺的笑意,正朝着自己的方向伸出手。
“抱歉,來的路上發生些事耽擱了,元昭可會怪我來得這般晚?”
有幾分打趣的話語響起,顧元昭聽着便朝前快步走上幾步到他的面前,自然的伸手輕放入他的掌心,順着對方的話埋怨道:“是啊,兄長來得這樣晚,最後隻剩我了。”
雖說是埋怨的話語,可她的臉上卻帶着笑意,在說完時,又垂眸輕輕補充了一句。
“多謝兄長。”
這句謝中包含了許多,顧隐白知曉她隐藏其中的脆弱,顧家不會有人在意她,若是此刻都孤零零一人的話,太過凄涼了。
他心裡清楚,對她的話也不過是歎息的一聲。
“元昭,尋常兄妹之間可不似你我這般客氣。”
這句話很輕,可對于顧元昭而言,卻是帶着幾分暖意,驅散了細雨下的濕寒。
不知對方在說這句話時究竟帶着幾分真心,但對于自己而言,僅是如此便已足夠。
二人緊握着手一步步走向馬車的方向,地上的積水沾濕彼此的衣擺,那抹黯色順着交融而上,最終難分彼此。
馬車上有幾分清淡的藥香,混合着幾分安神香的氣息,顧元昭坐在他的身側,二人距離相隔的剛好,不會讓自己覺得不自在,鼻尖那股清淡的梅香在藥香中似有若無。
不知是否因這安神香的緣故,顧元昭一直緊繃的心弦一點一點的松懈下來,在搖晃的馬車中困意便席卷而來,她手撐着額角,眼皮也慢慢的耷拉下來。
顧隐白瞧着對方昏昏欲睡的模樣,好似瞧見什麼有意思的事般,垂眸望着她被困意一點點包裹,好似許久未曾瞧見她像這般不設防的模樣。
初見時還像個戒備的小獸,沒想到一晃竟也過去了這麼多年。
不似平常費盡心思裝出的無辜模樣,睡着時倒是乖巧的很。
或許是睡得有些不踏實,顧元昭秀氣的眉微蹙幾分,長睫輕顫着好似下一秒便會轉醒般。
不知為何,顧隐白見此心頭微動,好似怕被發覺一般,視線下意識的偏移開,但在過上許久後,發覺對方并未醒來的意思,方才放下心來。
可很奇怪,他為何要怕?
就連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那時下意識躲閃的視線中究竟是包含着何種情緒在其間。
“兄長?”
顧元昭的聲音響起,許是剛醒,聲音卻是沙啞很,那雙如同小鹿般無辜的眸中此刻還帶着幾分不谙世事的朦胧,正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的方向。
下意識的對視,顧隐白能從她的眸中清晰的看見自己的身影,馬車内二人距離極近,他好似都能聞到來自對方身上所散的淡淡玉蘭香。
視線相觸的這一刹,他心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