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陳文西親自現身,季方儒覺得自己被耍了,那抹笑,是自嘲。
此時,夏夜晚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抵在崖邊,隻要放棄,就是死路一條。
他毫不猶豫地捏碎了手中的小羊球。
季方儒慢悠悠地踱步過來。
少年轉過身,收斂了嬉皮笑臉,雙眸微眯,迎着對方走過去。
“季先生這是何意?”
這裡離威斯特不過幾公裡,隻要拖延半個小時,等趙森拿到坐标,他會來的。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和面前胸有成竹的獵人周旋。
要活下去。
拼盡全力才活到今天,在被“山河水”摧毀前,他不能就這樣死了。
要活下去。
面前的這個男人眼神溫和,抱着雙臂對他輕輕地笑着,似乎在等他先開口。
一時間安靜的有些詭異。
“好吧先生。其實……”
“我認識那個人。”
“您是想知道什麼嗎?”
“我都可以說的。”
但季方儒似乎沒有什麼耐心,直直地向他走來。
夏夜晚低頭,從他手臂下的空隙鑽了過去。
快想想。
到底是什麼事。
膠囊……
實驗室……
剛才那資料上寫着,工作十一年的研究員……
到底因為什麼事讓久不現世季方儒親自下套去找認識他的人?
研究員……研究成果……
研究成果被竊取……
季方儒遭到了背叛。
夏夜晚定了定神,看似忽然對旁邊桌子上複雜的化學儀器感興趣,随意地彎下腰去觀察裡面暗紅色的液體。
他裝作漫不經心地說道:“那個人背叛了您?”
“他偷了您的東西。”
夏夜晚不敢貿然起身,背對着季方儒,小心地從玻璃的反光觀察對方的反應。
誰料。
面前,原本他沒有在意,平平無奇的暗紅色液體竟然沸騰起來。
可下面的酒精燈還是熄滅的狀态,沒有火如何沸騰?!
夏夜晚難以置信地看着強烈震動的器皿,裡面的液體仿佛因為他的靠近,變得歡欣鼓舞。
好似有千萬個小蟲子在巢穴裡翻騰。
這是什麼?!
夏夜晚心中一驚,猛地直起腰來,未料,碰到了一個堅硬滾燙的胸膛。
周身都是季方儒的味道,就像被一個無形的封印籠罩着。
将他釘在了那裡。
白色桌面上,投映着明顯不屬于自己的高大身影。
被抓住了,他下意識想到。
“莫怕。”
男人的聲音從身後緊貼的胸膛傳來,猶如來自地獄,惡魔在耳邊萦繞着的的綿聲低語,那是審判前溫柔而無用的安慰。
“儒接得住。”
接住什麼?
還沒等來得及思考這個問題。
空氣中突如其來的甜味沖進鼻腔,暈眩伴着黑暗重重襲來。
夏夜晚強撐着雙眼,身體卻不住地倒下,像一片羽毛輕輕落在滾燙的臂彎。
……
與此同時,威斯特門口。
“白楠?!”穆晴驚呼道。
趙森看着後視鏡開始倒車:“怎麼,你認識?”
穆晴激動得把頭伸到前排:“怎麼不認識?你忘了,就是早上的時候跟你說的,沒做完事情就請假回家,害得我犧牲了假期去畫畫的——那個人。”
“這麼巧,那他今天回學校上課了嗎?”
穆晴搖搖頭:“我不清楚,他是和語系的。”
“不是學美術的?”
穆晴:“不是。他家境不好,聽說是因為沒有經過系統的培訓所以藝考失敗了。不過幸好學習還不錯,是硬生生考到和語系的。”
趙森疑惑:“我不懂,和語和美術有什麼關系嗎?”
穆晴一副“你是不是老了”的表情。
“大叔,你不看漫畫的嗎?和漫有名得很嘞!我們學校和語系可以有機會去和國做公費交換,可以接觸到不同的漫畫大師,甚至可以選擇跟随他們學習。”
“哈?這麼說,想畫漫畫做動畫的都别去美術系了,還難考,直接去和語系,國家還能出錢給他送到國外去。”
穆晴豎起了大拇指:“你可說的太對了!我敢保證,和語系雖然人不多,但是一半以上都是這個目的。”
“所以啊。”穆晴從後座拿上了自己的包,“和語系的名聲不好,經常被叫做‘未來的賣國賊’。”
趙森皺眉:“不至于吧,兩國戰争結束都已經三十多年了……怎麼了,那樣看着我幹啥?”
穆晴給了他一個無語的表情:“你忘了,這裡可是下江,下江呀!再說了,我就不相信,你心中一點對和國的芥蒂都沒有?”
趙森擡頭看向窗外,生硬地轉移了話題;“額……咱下車!”
穆晴不依不饒:“你上次看電視劇還叫人家“和缺子”來着!”
趙森打開車門,邁了下去,就像他跳過了這個話題:“可白楠不是家境不好嗎?即使公費做交換,那生活費怎麼辦?”
“他經常去打工掙錢,什麼賺得多做什麼。”
這可太符合夏老闆所說的了,趙森想,但是不是有點太巧了?
他一側頭,正好看見了那則招聘啟事:“哎哎哎,穆晴,你過來看。是不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