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響淺淺地應了一聲,便跟着他一起進入了房間。
房間内的燈光很柔和,四周也被打掃地很幹淨,一位老人躺在床上,聽見開門的聲響之後很努力地偏過腦袋,想看看來人是誰。
“爺爺。”江辭喚了老人一聲。
“江爺爺。”餘響也馬上跟了一句。
“是……小辭和小響啊……”老人嘴唇微微顫抖着,說一句話都仿佛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餘響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如果陳曉美在場估計又得說他嘴笨了。
“買新衣服啦?”好在老人并不在意這些,在看到兩人身上穿的衣服後臉上還多了些許笑意,因年老而變得有些渾濁的眼睛都似乎閃着光,“很好看。”
他說着,還費勁地擡起手,指了指床邊的椅子:“過、過來坐。”
然而床邊隻有一把椅子,餘響下意識地望向了江辭。
“你坐那個,我再去搬一把椅子進來。”江辭說着就轉身出門,不一會兒就搬了把椅子回來,坐到了餘響旁邊。
此時的餘響還在絞盡腦汁地想話題,臉都快憋綠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合适。
明明小時候可以聊的非常歡,可現在嘴偏偏就像塗了強力膠一樣,死活開不了口,除了最基本的“好”、“嗯”以外就說不出什麼其他的了。
“爺爺您最、最近身體怎麼樣?感覺還好嗎?”餘響搜腸刮肚地思考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問。
“就那樣啦,老了,不行了。”老人的目光始終都沒有從兩人身上離開,他眼珠轉了轉,歇了一會兒後才繼續道:“手……把手伸過來。”
餘響和江辭就順着老人的意,都把一隻手放到了床邊。
老人摸索着摸到了餘響的手,接着又往旁邊摸了摸,感受到江辭的手後抓住了他的手,使了點力将江辭的手放在了餘響的手背上。
江辭微涼的手心碰到餘響手背時兩人皆是一愣,而後又頗有默契地對視了一眼,但誰也沒有說話,也沒有掙脫開。
“你們……要好好的。從小……一起長大,長大了……也要一直在一起,互相幫助……我才能……放心。”老人說話的語速非常緩慢,但兩人都在很耐心地聽着,“要、要好好讀書。”
“爺爺最後的願望,就是想看你們……考上……大學。”
餘響很認真地聽完了老人的話,隻覺得那股好不容易才壓制下去的酸意又上來了,洶湧的情感和往昔的記憶一起争先恐後地湧上心頭,催發着淚意。
但他向來不願在他人面前哭,隻好快速眨着眼睛,強行将那呼之欲出的眼淚給憋回去:“我會努力的,您放心吧,江辭您就更應該放心了,他保送清大都沒問題,老師平時都使勁兒誇他呢。”
老人笑着點了點頭。
餘響見狀幹脆是打開了話匣子:“他最近也一直在教我,我都有認真學的,哦哦還有……”
餘響一口氣說了一堆話,都是最近發生的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小到甚至沒有拎出來說的必要,但很顯然,不論是江辭還是老人都聽的津津有味。
話語間,時間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流淌了過去。
考慮到老爺子精力有限,兩人沒有在裡面待太長時間,挑了個合适的時機就起身出去了。
門外的客廳裡兩家的家長都坐在沙發上喝茶,聽到門把轉動的聲音後齊齊朝那邊望去。
“出來了?怎麼樣?爺爺見到你們應該很高興吧?”陳曉美見他們出來,順口就問道。
“挺開心的,跟他聊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江辭微微點頭,不假思索地應道。
餘響聞言一臉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強調說:“是我跟他聊了很多,你跟個啞巴似的就沒說過幾句。”
江辭不緊不慢地回:“我想說的恰好跟你說的一樣,我認為沒有說第二遍的必要。”
“那也不能成為你故意裝啞巴假裝自己是一個安靜的美男子的理由。”
“那隻是你先入為主的臆想。”
“好了好了,你們倆都長這麼大了還老是動不動就在那幼稚地互掐,能不能成熟點。”陳曉美哭笑不得地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别在那杵着了,過來一起坐着聊聊天。”
坐在長輩堆裡聊天一般都不會是一件愉快的事,餘響這會兒已經在想要怎麼找借口開溜回家了。
然而江辭先他一步開口道:“我先上樓寫作業了,您們聊就好。”
餘響一驚,當即轉過臉對他投以一個二分疑惑八分震驚的目光,仿佛在說:“你故意的?”
後者回以他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随後就一手插着兜,悠閑地邁步離開了客廳。
餘響擰着眉,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江辭上樓,回過神後急中生智,立馬轉頭對家長們道:“我下午那個數學卷隻寫了一半,不寫完我晚上睡不着,我先回去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