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案子既然交到了他手上,就代表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了,他自然也就不必上心。拿着“小三司”的牌子美滋滋從後門出去,吩咐小厮淮東:“回家換身衣裳,差人去绮香樓訂個包廂,再去禮部找掌信,約他出來玩。”
淮東為難:“可是……”
太醫叮囑您不能飲酒、夫人叮囑您戌時前必須回府啊!
“沒有可是!”風念安揉揉他的頭:“陛下要漲貼息這麼大的事,爹今晚不會回府的。娘去寺廟還願了,堂哥今晚當值,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的。乖,不聽話扣你月錢。”
淮東屈服于他的淫威,隻能服從。
绮香樓是京城有名的尋歡作樂之處,集吃喝玩樂于一體,有大堂有包廂,地段絕佳,服務極好。
但是他沒想到,今晚會來這麼多人。
進绮香樓報包廂名時小厮跟他說華諾換了個大包廂,他還納悶,就兩個人怎麼換什麼大包廂?
現在他看着這滿滿一屋子的世家子弟,覺得這包廂甚至有點小。
二三十位不知道有沒有“才”、恐怕也算不上“俊”的青年輪番站起來敬酒,七嘴八舌跟他說一些吉利話。
諸如什麼“恭賀風少爺痊愈”“祝風少爺身體康健”雲雲還是其次,其中還有幾人對鐘離燼緻他落水一事義憤填膺,捶胸頓足怒不可遏,甚至有兩個工部、戶部的小官,居然自爆以職位之便給鐘離燼找過茬!
要不是風念安連這群人都認不全,還真要以為自己跟他們關系要好情同手足了。
他一邊聽着那叫不上來名字的年輕人揚言要鐘離燼灰溜溜滾回長平關,一邊咬牙切齒問華諾:“掌信兄,解釋解釋?”
華諾無奈聳肩:“你的人來送消息時我們禮部正在開會核對下個月的祭天禮流程,你身邊的小厮誰不認識啊?聽說你要吃飯,都打着探望的名号要跟來,一個傳一個不就都來了?沒辦法,我也不能趕走不是?”
那馬正德的胳膊還沒好利索,還敢口出狂言:“上次是我喝多了,沒發揮好,等下次的,我一定給風少爺報仇,打得他丫滿地找牙!”
風念安心裡嗤之以鼻,随口兩句打發了:“要不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今日早朝我絕不可能輕易放過他。”
“嗐,”華諾給他倒上酒,順着結束話題:“也就是你大度,這事兒啊就算翻篇了。來,”他向衆人舉杯:“今天是為了慶賀枕月終于病愈,咱們不提他,喝酒喝酒!”
大家本來也就是過來湊個熱鬧,跟風家套近乎,真讓他們去單槍匹馬找鐘離燼的茬,在座敢動手的不超過五人。
衆人皆舉杯而飲,風念安喝了一口,眉頭一皺,瞪華諾。
又把他的酒換成了茶水!
華諾:“你自己什麼身子不知道?世伯和夫人把你交給我,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怎麼交代?”
風念安據理力争:“今晚沒人管我!”
華諾一口拒絕:“那也不行!”
他把裝着茶水的酒壺放在他面前:“愛喝不喝。”
風念安舔着上牙堂,眯眼看着華諾拿起造型精美的酒壺給自己滿滿斟上一杯。
那酒壺小巧别緻,青瓷壺身上鑲嵌了許多各色寶石,色彩濃豔絢麗。
這不是大齊的款式。
“大宛的東西?”
“是啊。”華諾敲敲瓶身:“幾個月前西域諸國徹底休戰,商路互市時隔四年,終于在半月前宣布重新開放了,最早一批商隊這幾日正陸續入京。”
他不由感歎:“萬國來朝,盛世之象啊!”
風念安歪躺在椅子裡的身子瞬間繃直:“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華諾被他一驚一乍的吓了一跳:“怎麼了?”
風念安招手叫來淮東:“快去打聽打聽京城商會最近有沒有放與債?若是放了,隻要三年期利率不低于一成三就買它三萬兩!”
淮東默默記下,當即出門打探去了。
華諾這才反應過來,一拍大腿:“我怎麼給忘了!大宛多寶石、居師多獸皮、寶格的弓弩造詣一絕……外邦各個身懷絕技,但卻因地廣人稀導緻通商困難,資源難以變現。而大齊的商路互市完美解決了他們的問題,大齊又人口衆多,消費欲旺盛,一旦互市開通,大齊商會賺翻了!”
他摩拳擦掌,兩眼放光:“之前賣庫債損失我好大一筆錢,必須借機回回血!”
風念安趁着他心花怒放招呼小厮去買與債,無暇他顧,悄悄把茶壺裡的茶倒了,然後順走華諾的酒壺,倒了半壺進去,斟出一杯抿了口,驚喜地一揚眉。
大宛葡萄酒诶,味兒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