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燼卻懂了,忍不住笑了一下:“打個巴掌給個甜棗……沒事,吃吧。”
他掰了條腿就要啃,被李安攔下:“不是,你倆打什麼啞迷?到底怎麼回事?”
“避嫌,你不懂。”
李安深以為然:“這種避嫌我确實不懂。”
雖然周慶在早朝上說了讓大家管住嘴,謠言止于智者,但底下人該怎麼傳還說怎麼傳,甚至因為風念安早上參那一本傳得更厲害了。
他為什麼抓着無關緊要的事參鐘離燼?還不就是謠言都是真的!他那就是想找鐘離燼的茬,又不好意思承認自己确實被鐘離燼欺負了,所以才變着法的膈應他。
衆人都覺自己推理的十分正确,謠言不減反增。
風念安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叫來淮東問:“打聽到了嗎,鐘将軍在哪呢?”
淮東給他把吃完的葡萄撤下去,換了一盤切好的瓜:“在春熙巷幫大理寺查人。”
左飛虎軍除了日常巡邏維護京城治安之外,還要幫助京兆府和大理寺查案,不需要動腦,隻需要指哪打哪,起到一個打手和示威的作用。
春熙巷臨近太辰街,是個鬧中取靜的地段,房價不菲,住在那裡的非富即貴,風念安立馬猜道:“是在查高虹酒後失足的事?”
高虹掉進排水渠摔瘸了條腿,前兩日還拄拐上朝,非說自己是遭人暗算,并非失足,請陛下為他做主。
他言之鑿鑿,周慶也沒法,隻好把這事交給大理寺去辦。
沒想到高虹還不解氣,又參了工部一本,說他們挖渠兩側居然不裝護欄,安全措施半點也無!
他把工部從上到下罵了個遍,從城牆一年塌三回到排水太差下雨積水,又說皇陵修得太慢……工部一整個衙門屍位素餐,說得工部尚書直接在金殿上哭了,摘帽子就要辭官,說他無事生非針對自己。
陛下拉了好一通架,着令工部抽時間去給排水渠都裝上護欄,優先裝春熙巷的;完事還派遣太醫給高虹治傷,又給了他半個月假,還賞了兩石米以作慰問。
大理寺本來人手就不夠,平白無故又多了這麼個離譜的案子,也窩一肚子氣,大理寺丞走訪時臉兇如煞神。
這案子按理說應該是歸李安,但李安因為頂替了高虹小三司的位置身份敏感,需避嫌,因此這案子就交給大大理寺丞查了,查完直接跟大理寺卿彙報。
但因為當晚高虹回來的太晚,兩個小厮還都剛巧不在,也沒個目擊證人,大理寺丞張翰隻能挨家走訪,看有沒有人碰巧看見或者聽見什麼。
之所以請飛虎軍相伴,一來是大理寺丞身份不夠,怕怠慢了高虹,請他的名号來撐場面;二來是這條巷位置原因,三教九流雲集,表面上一派和諧,實際上亂的要死。
——同樣是“貴人巷”,它跟風府所在的文君巷可差遠了。
文君巷以官員府邸居多,其次是姚子同這種大商賈,成分尚算簡單。
春熙巷裡東邊一個張大人西邊一個馬員外,甚至還有牙行老闆和外籍商人,時不時再混進來一兩個有錢有勢的地痞流氓……都不是省油的燈。
鐘離燼帶了十個人,跟在張翰身後挨家敲門,張翰問話,主簿記錄,他就負責押刀面無表情地站在後面,有一種“敢瞎說一個字老子就砍了你”的威懾力。
風念安帶人到時看見的就是這麼個場景。
“呦,這午時的太陽是熱哈。”他拿扇子擋着頭頂陽光,一招手:“淮東,把冰酥酪拿來。”
淮東拎着個食盒過來,裡面是在家做好的冰酥酪。
冰酥酪是隻有達官貴人才吃得起的,由牛乳、糖、廖糟制成,放入冰窖冰鎮一個時辰,再撒上花蜜和新鮮瓜果、堅果等,鮮甜冰爽,在烈日炎炎的正午來上一碗簡直是神仙也比不過。
那食盒裡還貼心的放了冰塊防止冰酥酪融化,食盒一開,涼氣撲面。
士兵咽了口唾沫,看向鐘離燼。
鐘離燼挑眉:“給我們的?”
他不是要演一出忍辱負重恩将仇報麼?這又唱的哪出?
風念安背過身,做出一副慷慨滄桑的樣子:“我是不忍看士兵受酷暑之苦!沒了他們,誰保家衛國?”
他發表了一通激昂言論,鐘離燼掐着大腿才沒笑出聲:“嗯,行,不愧是禦史大人,真是心胸寬廣憂國憂民。大家吃吧,别辜負了禦史一片美意。”
得了他的首肯,大家這才撸起袖子一人一碗,把餐盒裡的冰酪酥分了。
風念安送完東西就走了。
隊長還拿了一碗給鐘離燼,被流光攔住:“世子,這能吃嗎?”
不會是下藥了吧?
鐘離燼接過來:“沒事。”
他還給流光也拿了一碗:“吃吧。”
冰酪酥沒毒,隻是不知道這次又要給他安什麼罪名。
這個答案很快就揭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