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蓋在試驗體身上的漆黑果凍縮小又增大,試圖重新控制人類,但試驗體的意志力出人意料的頑強,不甘示弱地與半臉面具僵持。
就這麼好幾個來回,漆黑果凍縮小到三分之一的面積後凝住,沒有繼續動彈的意思。
睫毛不安地顫抖,試驗體無力睜開緊閉的雙眸,一抹氤氲藍意透過汗濕的長發,對上眼前半身流血的男人。
降谷零愣了愣,下意識放緩聲音,“你還好嗎,意識恢複了嗎?”
試驗體張了張嘴,看嘴型似乎在說“是的”。
降谷零試探着走近兩步,試驗體身後毫無預兆地撕開一道空間裂縫,衆人猝不及防,眼睜睜看着試驗體被強大的吸力吞噬,瞬間消失在空氣之中。
——半年後,東京米花町。
“歡迎下次光臨~”
榎本梓還在收拾桌上的餐具,聽見身後有人懶洋洋地說:“噢……今天阿梓姐泡的咖啡有進步嘛。”
“你可算醒啦。”榎本梓叉腰,佯裝生氣,“還有,阿遙明明比我大,怎麼老是叫我姐姐,把我都喊老了!”
叫做阿遙的青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頭頭是道:“有什麼不好的,這是尊稱,尊稱。”
“……真是的。”
“對了,等會兒我要先走,麻煩阿梓姐看店啦。”
“又休息?”
榎本梓已經對自家老闆沒脾氣了。
明明自己才剛入職不久,老闆就很放心自己一個大學生看店,也不知道這是哪來的自信。
老闆雖然總是哈欠連天,懶懶散散,一周七天有六天都遲到早退,但是很好說話,這是她上大學後第一次打工,遇上好相處的老闆真是太幸運了。
或許是同齡人的原因,偶爾榎本梓沒大沒小直呼其名,老闆還會心情很好地跟她開玩笑。
榎本梓大着膽子問:“阿遙下午是要去哪裡玩嗎?”她笑眯眯猜測,“難不成是跟女孩子約會?”
青年懶洋洋:“不是啦,家裡人過世了,我去辦下手續。”
榎本梓吓了一跳,連忙道歉:“對不起老闆,我不是故意的。”
青年揮揮手,順便解開圍裙,毫不在意道:“沒關系,他那種情況走了是好事。”
雖然聽不明白,但直到青年離開榎本梓都不敢再說什麼,怕觸及老闆的傷心事。
難怪老闆一直不提家裡人,原來是去世了……看着青年走出去的背影,榎本梓不禁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真是多嘴。
青年乘電車去到葬儀所,工作人員說:“麻煩出示一下證件。”
他從錢包翻出駕駛證,遞過去。
【月見山遙】
【平成X年……生】
工作人員翻查電腦錄入的信息,核對完,然後将駕駛證還給青年,心裡忍不住唏噓。
好可憐,看男生這年紀,應該才大學剛畢業沒多久,家裡就喪親了。
工作人員進去捧出一個包好的骨灰壇,将簽名簿遞給青年。
她忍不住勸慰一句:“請節哀。”
青年漂亮的藍眸染上一絲笑意:“謝謝。”
将骨灰壇小心放進背包,他再次向工作人員道謝,然後快步走出葬儀所。
在外人看來,青年半點不像是剛喪了親,完全就是個背着書包,充滿朝氣的年輕大學生。
甚至路過便利店的時候,還有心情進去買了杯薄荷巧克力奶昔。
青年的家是一棟兩層小樓,外形看上去很簡約,跟周圍鄰居沒什麼不同,室外小花園種了些胡蘿蔔。
屋主的園藝還不錯,胡蘿蔔苗綠油油的,生氣盎然。
兩層小樓内實際隻有一層,上下兩層打通,入門一眼望去,每面牆都是兩層高的書櫃,每個書櫃都塞滿了書,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
寬敞的客廳正中央有張白色大床,枕頭和書本丢得到處都是,連個待客沙發都沒有。
與其說這是個家,倒不如說是個小型圖書館。
青年背着背包走向床邊的書櫃,抽出櫃上一本書,“咔嚓”一聲,機關響起,書櫃轉動,裡面藏着一條密道。
昏暗的密道通向地底,盤旋樓梯下去,寬敞的地下室藍熒熒的,堆放着各種儀器設備,牆上挂滿了電腦顯示器,屏幕上不間斷地刷新各種數據。
地下室正中間擺放着一台液氮裝置,因為它的緣故,整個地下室有些冷。
液氮裝置散發着幽幽藍光,隔着鋼化玻璃,隐約看見裡面有個模糊的人影。
就這麼定定站了一會兒,青年歎出一口白氣,将兜裡“月見山遙”的證件掏出來,随意扔到桌上。
那裡丢了一堆證件,名字五花八門,各種各樣,沒有一個重複。
青年從包裡搬出骨灰壇,小心放在液氮裝置旁的桌子上,輕輕敲了一下,瓷壇叮的發出一聲脆響。
“——辛苦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