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醫院大堂的時鐘敲了三下。
樓道光線昏暗,當班護士拿着手電筒認真查房,逐一确認住院病人的情況。
巡完最後一間病房,護士輕輕關上門,終于忍不住眯眼小聲打了個哈欠,夾着記錄闆回服務台。
轉角陰影處,沒鎖緊的窗戶被推開,黑影動作利索翻進醫院。
三層住院部外傷科某間單人病房,緊閉的房門被拉開。
病人一無所知,裹着被子熟睡,黑影輕手輕腳摸近病床,伸手緩緩探向病床上的人——
被子忽然掀飛,重物唰地從被中飛出來直奔黑影面門,伊達航立刻翻身坐起,臉上一點睡意都沒有,“誰!”
啪——來人伸手擋在面前,輕松将東西抓住。
降谷零看着手上的鬧鐘,有些無語:“班長,看來你情況還不錯?”
“零?”伊達航愣住,然後立刻笑着臭罵,“什麼啊,是你小子!我還以為是誰呢。”
降谷零将鬧鐘放回床邊桌,評價:“嗯,确實很有精神,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伊達航嘟嘟囔囔:“來看看我怎麼了,你跟阿景都是,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你倆一天到晚在幹什麼。”
金發男人抿唇很抱歉地笑了下,遞給伊達航一個歉意的眼神。
“OKOK,不說了。”伊達航立馬會意,在嘴邊做了個拉拉鍊的手勢,“我隻是開玩笑。”
降谷零拉過椅子坐在病床邊上:“所以班長這是怎麼了?”
下午降谷零正跟兩個少年聊天,正好暼見伊達航的女朋友娜塔莉小姐匆匆跑進醫院。
娜塔莉神色焦急,小跑進了隔壁醫生的辦公室。
沒記錯的話娜塔莉應該住在北海道,這時風塵仆仆出現在神奈川的醫院,降谷零瞬間就想到,會不會是伊達航發生了什麼事情。
降谷零留了個心眼,結果還真讓他竊聽到伊達航出事了。
降谷零擰眉看着伊達航高高挂起的腳,“怎麼這麼不小心。”這可不像沉穩謹慎的班長。
“别提了。”
伊達航想想也是無語。
轄内有個盯了很久的逃犯跑回了神奈川的大本營,于是東京決定跟神奈川的同僚開展聯合行動,伊達航剛剛跟後輩通宵監視完,才換班下來,誰料有個司機開着開着車竟然打瞌睡,迎面就朝他們撞上來。
“聽我後輩說,他們現場勘測,發現那家夥車速竟然開到快80碼!”
伊達航想想就後怕:“在城區開80碼,不是睡迷糊是什麼?我沒死真是算幸運。”
這麼快的速度撞上人那還不得飛出去,哪裡是一條腿的事?
降谷零也詫異:“這怎麼可能。”
“是吧,你也覺得很奇怪吧?”
伊達航整晚沒睡就是想不通這個問題,正好有人跟他讨論。
“而且我感覺當時應該是有人跟我一起被撞的,但是現場完全沒找到那個人。”
降谷零疑惑:“什麼意思?”
“我記得當時……是有個什麼東西忽然出現,對,就是那個東西擋了一下,我才看見車子的,否則我也來不及避開。”
伊達航摩挲滿是胡茬的下巴,回憶當時的情景:“我明明見到的……應該是有的,我不會看錯,在我面前唰地一下被撞飛出去……一團黑影。”
“不過也許是我通宵困傻了。”伊達航不好意思地撓頭,“完全就跟憑空出現一樣,像個披着鬥篷的幽靈。”
降谷零猛站起來:“班長,你确定那東西是忽然出現的?”
“……啊啊,是啊。”伊達航不明所以,“就算不是人也應該是什麼動物,因為肇事車撞凹陷的痕迹跟我也不匹配。”
降谷零焦急追問:“車禍地點在哪?”
伊達航呐呐說了個地址,降谷零馬上說:“謝了班長,下次有空再來看你。”
房門拉開又關上,“啊喂——!”伊達航還沒說完,降谷零已經走了。
伊達航沒好氣,這小子,什麼下次有空再來,誰還想下次在病房見面啊。
降谷零沒體會到班長的拳拳教育之心,他現在很着急。
這個忽然出現的鬥篷幽靈,會不會……會不會是面具先生成功逃出來了?
車禍現場離醫院不遠,降谷零仔細查看路面留下的痕迹。
柏油路上還有清晰的刹車痕,降谷零在大灘血迹面前站定,這裡應該就是班長被撞的位置。
再加上撞了人之後制動的反應時間……降谷零往前走幾十米,蹲下身,撿起地上殘留的一片碎玻璃。
班長并沒有感覺錯,肇事車确實先撞上了某樣東西。
男人在路邊沉思片刻,然後望向路口處的小巷子。
巷子内側牆邊,灰塵被蹭掉了個印子,是個人影形狀,像極了疲憊的人倚靠在牆上,地面還有幾片玻璃碎屑,中間落了幾滴血。
食指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降谷零的唇繃緊一條直線。
真的是他。
以那個速度撞上去,人該不會已經——
不,等等……降谷零閉了閉眼,勉強平複心中的不安。
現場沒有人在,說不定他已經沒事走了呢。
那個神奇的鬥篷刀槍不入,連炸彈都不怕,應該會保護他的。
降谷零冷靜拿出容器收集那滴血,順帶将現場收拾幹淨,然後打了個電話。
“風見,你還在現場嗎?”
男人站在昏暗的巷子中,英俊的臉龐被陰影籠罩,表情有些隐晦不明。
“嗯,好的,我明白了。”風見裕也接着說,“還有其他需要我做的嗎?”
“……降谷先生,降谷先生?”
降谷零眼底一沉,“沒有了,我會再聯系你。”他迅速挂斷電話,臉上瞬間覆上一層寒霜,目光銳利徑直看向對面的高樓。
樓頂水箱遮擋住繃帶男人的身影,他似乎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輕笑一聲,雙手插進米色大衣兜裡:“……果然,好危險哦~”
*
寒冷的地下室,儀器一如既往精準而靜谧地運行,忽然,樓梯口處憑空裂開一道次元通道,砰地摔下一個裹着鬥篷的人。
森川來月無力動彈,虛弱地趴在地上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