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海岸線,老爺車駛入碼頭附近的濃密樹林,熄火等待,越野車内隻有後座偶爾響起的窸窣聲。
瘋狂科學家綁着手腳,眼睛蒙得很結實,連嘴裡也被塞了團布。
他偶爾動一下,偶爾動一下,像條沒死完的蛆,在寂靜的夜晚……雞皮都起來了。
蘇格蘭閉目養神,萊伊叼着不知道第幾根煙,安室透繼續他電腦上的工作,所有人都像是沒聽見。
樹林中走出一道人影,黑風衣敲敲車窗玻璃。
安室透合上筆記本,下車打開後備箱,把老頭拉出來。
黑風衣的眼中是顯而易見的疲憊。
安室透皺眉。
……他消失這段時間不會又跟誰動手了吧。
黑風衣解開薩缪爾腳上的繩索:“你們在這裡等我。”
安室透點點頭。
黑風衣拖着老頭走到海邊碼頭。
來之前,“那位”下了一個新任務。
【特基拉,立刻前往意大利,把那個男人搶過來,送到指定地點,後面會有專人負責。】
漆黑海面隐約傳來馬達的聲音,大霧中駛出一艘快艇,逐漸駛近海岸線。
組織的大船不能随便靠近海岸線,隻能停在地中海附近等待,快艇靠岸,黑風衣扯過薩缪爾,老頭踉踉跄跄上前。
快艇下來兩個黑衣成員,拉下眼罩确認目标無誤,然後一左一右鉗住瘋狂科學家,将人提上船。
黑風衣想擡腳上船,其中一個黑衣成員立即伸手擋住。
“很抱歉,特基拉大人,沒得到許可不允許登船。”黑衣成員一闆一眼,一字一句着重強調,“這是BOSS的命令。”
黑風衣一隻腳踏在甲闆邊上,歪了歪腦袋:“你确定?”
黑衣成員面不改色:“是的,請不要為難我們,您可以向BOSS确認。”
黑風衣若有所思,發出一道意味不明的音節。
再看向已經被他們牢牢擋在身後,看不清影子的薩缪爾,黑風衣嗤笑一聲。
原來如此。
他再次确認:“我的任務到此為止,沒錯吧。”
“是的,請放心,接下來的工作交給我們負責。”
黑風衣收回腳,不冷不熱睨了他們一眼,“既然是BOSS的命令,那行吧。”
黑衣成員确認他不會有别的動作,立即駕駛快艇離開海岸線。
黑風衣發了條信息,然後頭也不回走人,鑽車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蘇格蘭問:“接下來有什麼任務,還是現在回去?”
“噢,随便。你們如果想在意大利玩玩也行……先讓我睡一會。”
安室透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張毯子,黑風衣接過蓋好,兩眼一閉立馬打起小呼噜。
剩下三個面面相觑,安室透臉色不太好,沉聲說:“先找個地方等他醒。”
萊伊哼笑:“是是,特基拉的部下先生。”
然而這一覺沒睡多久,夢裡的鳗魚大滿足放題都還沒吃進嘴,人就被手機震醒了。
黑風衣睡眼惺忪,接電話的語氣超級無敵臭:“喂,誰?”
對面也很生氣。
【特基拉,為什麼任務失敗了。】
他開的免提,全車都聽見了,所有人立時噤聲,凝神靜聽他們的對話。
“任務失敗了?什麼任務失敗了。”
黑風衣沒睡醒,閉着眼,不耐煩地說:“我明明已經跟您信息确認過了。”
【預定時間已經過了,目标呢!】
“我怎麼知道……這不應該問BOSS您嗎?”
【你說什麼?】
“我自己的任務,可是一個字不漏全部完成了,難道還有什麼沒做的嗎?讓我看看……”
他還真去翻信息,煞有介事一字一句地念。
“來意大利,嗯完成了……搶人,也完成了……送到指定地點,完成了……專人負責,哦,專人負責。”
黑風衣特地頓了頓。
“這個‘專人’不是我啊,BOSS特地交代的,這個跟我可沒關系,不過我絕對有親手交給‘專人’,也算是完成了吧。”
“怎麼,這個‘專人’沒把目标交到您手上嗎?”
安室透頭有點疼。
明眼人都看得出黑風衣是在拱火,那幸災樂禍的氣息隔着口罩都清晰可聞,見安室透在看自己,桃花眼還惡作劇地眨了眨。
【……你真的沒上船?】
“我哪敢啊。”黑風衣冷淡地笑了笑。“‘專人’特别提醒,我是不被BOSS允許上船的,我當然無條件遵從BOSS的命令,聽見這個馬上就走了呢!”
“我有跟‘專人’确認過,任務到此為止。”
“BOSS要不找那個‘專人’問問?啊,再不然,應該還有一個人知道吧……喏,就是給BOSS出這個計劃的‘專人’。”
黑風衣一口一個‘專人’,諷刺的态度顯而易見。
電話那頭無言以對。
這個計劃确實是朗姆提的,但是歸根結底其實也是“那位”的意思。
能将薩缪爾劫走的肯定非特基拉無疑,雖然他是執行任務的最佳人選,但“那位”還是不得不防一手。
要知道這家夥可是前幾天剛剛發瘋、威脅每找到一個實驗室就要搗亂添堵的人。
于是朗姆出謀劃策,人還是得特基拉去搶,但搶完不能由他去研究所交人。
研究所的門都不能讓他找到!
瘋狂科學家太重要了,“那位”心急如焚,急着找心腹核實,顧不得跟特基拉扯皮,丢下一句“繼續留意我的指令”就挂斷通訊。
再說多兩句,估計得被特基拉氣死。
黑風衣很無所謂地聳聳肩,團巴團巴毯子繼續睡覺。
“你是幹了什麼壞事嗎,組長?”
萊伊似笑非笑,蘇格蘭也忍不住回頭看他,兩雙眼睛滿滿地寫滿好奇。
“比如搗亂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