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了幾站,下車走去另一個站台換乘。
蘇格蘭往下拉了拉外套兜帽,勉強遮住自己大半張臉,萊伊見狀,不着痕迹走近了些,仗着身高優勢擋在他身前。
“用不着這樣……”
“今天這次任務之後你先請假一段時間,避開這次風頭再說。”
“請假……這都什麼東西。”
蘇格蘭好笑。
“别說組織沒有請假這一說法,就是特别行動組以外,組織其他任務一樣可以抽調我們。”
隻要是更高級的成員就可以,比如朗姆,比如“那位”。
還有打着清老鼠旗号的某些成員,他們才不會管什麼請假。
“跟特基拉說一聲就好了。”萊伊聲音硬邦邦的,“别的不說,這些小事他還是會答應的。”
蘇格蘭還是覺得不大行,正準備開口,萊伊已經轉了話頭:“這次任務隻有我們兩個?”
蘇格蘭納悶:“我們兩個還不夠嗎?”
雖然是行動組派下來的,但又不是什麼非常難的任務,用不着四個人一起。
“你要是想找誰支援,我去問問波本有沒有空。”
“波本來有什麼用,要更大那個來才有意思。”
蘇格蘭說:“我可沒辦法向組長提這樣的要求,不然你試試?”
萊伊瞥他一眼:“以前就想問,你好像蠻相信特基拉的?”
“沒那回事。”
“是嗎?”
蘇格蘭的臉藏在兜帽底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萊伊将煙頭放回随身攜帶的煙盒,抽出第二根香煙點上。
蘇格蘭抿了抿唇,似乎想尋找合适的詞語表達他的想法,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斟酌好一會,實在找不到想說的詞彙去形容那種感覺。
“他……怎麼說呢,他給我的感覺有點奇怪。”
“奇怪?”
蘇格蘭說:“組織裡關于特基拉的傳言不少吧,你對他的感覺如何?”
“嘛……”萊伊頓了頓,“大概是個大麻煩吧。”
作為經常添亂那個人,特基拉簡直就是麻煩的代名詞,别忘了前些日子他們被組織殺手暗中伏擊,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特基拉。
萊伊噴了道煙圈。
“但是老實說,有這樣的組長感覺也不賴。”
雖然特基拉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麻煩,行走的活靶子,做他的組員約等于随時會被誤傷,還經常被迫一起背鍋,稍有不慎就會小命不保。
但他又是獨樹一幟,唯一會給組員擦屁股的護犢子組長。
有個硬扛集火不怕死的頂在前面,時刻罩着手底下的人,性格還行,出手也大方,硬要說缺點嘛……就是偶爾會搞點小惡作劇,無傷大雅。
如果特基拉是普通株式會社的老闆,估計手底下的員工早就對他死心塌地了吧。
聽萊伊說完,蘇格蘭忍不住笑出聲:“果然,他确實是有點矛盾吧。”
他歎道:“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單要找某幾個詞實在很難形容。”
蘇格蘭本能感覺特基拉沒什麼危險性,總是給他一種……他們在任務外接觸過很多次的錯覺。
明明行動組一起出過的任務也就幾次,他們應該不熟悉才對。
而且好像隻要不觸及特基拉的底線,他似乎完全無所謂身邊的人是誰。
組織成員也好,卧底老鼠也好,特基拉從來都不關心。
他還經常不在組織,存在感若有似無,即使在同一組也沒見過他的真面目,神秘得像個幽靈。
蘇格蘭看不透特基拉。
“先不說這個了——”
蘇格蘭笑意一斂:“後面那個,怎麼辦?”
從他們進車站開始後面就有人跟着,本以為是偶然,沒想到連續換了三趟電車,尾巴還一直墜在身後。
跟蹤技術實在不怎麼樣,稚嫩得很。
兩人在月台等換第四趟電車,蘇格蘭借着人群的掩護,向後掃了一眼。
跟着他們的是個女生,看年紀大概是中學生,穿着件藍白條紋衫,躲在車站的柱子後面。
蘇格蘭确定他不認識這個女生,所以:“找你的?”
萊伊聞言也瞥了一眼,這一看咬着的煙差點沒掉地上。
“啧!”
他趕緊将煙丢随身煙盒裡按滅。
見他這樣子,蘇格蘭是真吃驚了,不禁問:“你認識?”
萊伊咬牙切齒:“……那個笨蛋。”
另一個方向,黑風衣溜溜達達走出監控室,順手将硬盤塞回兜裡。
還好安室透記得白大褂行動時黑風衣搞的小手段,在還沒破解賓加的程序之前,歐羅的病毒硬盤正好派上用場。
既然能瞞過公安的攝像頭,公共的攝像頭自然不在話下,即使組織入侵了公共攝像頭,看到的也是他們覆蓋過的畫面。
這方法不是不行,就是有點麻煩,還有點像跟蹤狂。
安室透說:“好了?”
“當然。”黑風衣懶散靠着柱子,“他們現在在幹什麼呢?”
安室透壓了壓棒球帽。
“在興師問罪。”
“噢?”
難道是剛剛在監控看到的小尾巴?
黑風衣狗狗祟祟地探出腦袋。
長發男人拉着女中學生走到站台邊邊,一副很生氣的樣子,雙手叉腰不停說着什麼。
萊伊壓着嗓子:“你跟着我幹什麼?”
女生小小聲地說:“我就是剛好見到秀哥而已……”
“趕緊回去!”
“可是我,我沒有坐車的錢。”她低頭嗫嚅,“我不知道怎麼回去。”
萊伊簡直氣結。
在這種節骨眼上居然遇見親妹妹……萬一被攝像頭捕捉到,程序的關系網一拉,想查他的底細簡直輕而易舉。
“你站在這裡哪也别去,我給你買車票。”
萊伊匆匆離開,女生眼巴巴看着他背上的吉他包,悶悶不樂低下頭,有點沮喪。
“小妹妹,你喜歡音樂嗎?”
女生吓了一跳,原來是跟秀哥一起走的大哥哥。
她點點頭:“嗯!”
“這樣啊。”
男人放下背上的吉他包,掏出自己那把貝斯。
他笑眯眯地說:“想玩嗎?我來教你。”
“……唉?可以嗎!”
“當然可以,他也沒那麼快回來,幹等着也是無聊。”
男人給她套上貝斯。
教的人很有耐心,學的人也很聰明,雖然隻是基本音階,但女生很快就上手了,流暢地彈着剛剛學會的音符。
“蘇格蘭——”
女生正彈得興緻勃勃,男人應了一聲:“怎麼。”
“嗯……?”
金發男人像是才發現有個陌生女孩,他頗感興趣,彎下腰仔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