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以沫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灰色皮革的單人床上。
周圍環境陌生,她并不清楚自己在哪。迷糊中聽到人聲,偏頭看去。男人端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右手托着腮,左手平放在大腿上,纏着厚厚的紗布,中心隐約有一抹暗沉的紅色。
那抹紅色進入視野後,昨晚的發生一切便洩洪般湧入腦海。童以沫突然坐起身,幾乎是摔下床,跌撞到男人跟前:“周先生,你的手......”
“你醒啦。”周聞秋緩緩睜開眼,笑容溫和:“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沒事,可您為了救...”童以沫眼眸泛紅,一直盯着他的左手。
“醫生看過了,沒什麼大問題。”周聞秋并不贅述,波瀾不驚地轉移走話題,“我比較擔心你,昨晚,吓着你了吧?”
男人越是這樣,童以沫越是心揪。
“我......”她點頭,努力壓下鼻尖的酸楚,啞着嗓子反問,“您怎麼也在泰國?”
“電影拍攝期間,我一直跟在劇組後面,算是故地重遊。”周聞秋歎了口氣,“想必你也知道了,《一見鐘情》是根據我和你姐姐的故事改編的。”
“那......”
沒等她問完,周聞秋拿出手機,點開新聞遞了過去。
是泰國地方的新聞号,刊登了一則警方擒獲搶劫犯的消息,新聞照片是擒獲現場,犯罪分子臉上都打了馬賽克,不過看身形看酒店地址,報道的應該就是昨晚的事件。
新聞内容是泰文,童以沫看不懂。
“他們是搶劫了整個酒店嗎?”
周聞秋搖搖頭:“不是,是針對你的。”
童以沫背脊發涼:“我?”
“不知他們從什麼途徑得知了大陸女星在泰國拍戲,應該是看上你的身份地位,以為你很有錢。”
周聞秋歎了口氣,輕笑道:“也不知你這丫頭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事發的時候George正在酒店前台撩妹,見一隊清潔工鬼鬼祟祟避開監控上了樓,他就留了個心眼。”
“你該好好感謝他,是他及時報警救了你一命。”
“George是?”
“哦,你見過,是我的助理。”
童以沫想起了那個黑發碧眼的混血男子,心中暗暗記下。卻也沒有忘記周聞秋為她擋的那一刀。
她微微蹙眉,第一次沒有逃避,用真摯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男人:“謝謝你,周先生。”
周聞秋依舊不提自己的功勞,隻是一派斯文地笑道:“以沫,我知道,你害怕我總躲着我。若非無奈,我也不想出現你的面前,打攪你的生活。”
他略一停頓才接着說:“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出事,昨天萬一......我沒法跟你姐姐交代,别說是一隻手,用命我都會救下你。在我眼裡,你就是我的親妹妹。”
童以沫渾身顫栗,情難自已。
哽咽着向眼前的人賠着不是:“對不起,周先生,對不起周先生。”
小說裡的一幕幕浮上心頭,姐姐說眼前這個男人是她心愛的人。如果姐姐得知,自己的心愛人被妹妹當成外人,被童家當成避之不及的麻煩,姐姐得多傷心。
“我沒有怪你,隻是希望你和姥姥重新給我一次機會,讓我代替相濡,照顧你們。”男人的聲音帶着蠱惑的意味。
女孩越聽越慚愧。
男人緩緩擡起自己的右手,撫上她的青絲,學着長輩慣寵晚輩那樣輕拍:“好了,好了,不哭了。”
陰冷的土壤終于曬到太陽。可周聞秋并沒有想象中開心。他望着眼前梨花帶雨的女孩,心想,或許是那雙靈動的大眼睛腫成月牙縫兒,此刻的童以沫,并不像她姐姐。
周聞秋有些失去耐心:“别哭了。”
女孩的哭聲立即止住,像是被他上位者的氣質震懾住一般。
他又笑笑:“你可是女明星,眼睛腫成這樣,回去還怎麼拍戲啊?”
一副溫柔親切的模樣。
彷佛剛才那句陰摯又冷漠的“别哭了”,不是他說的。
童以沫咽了口唾沫,迅速擦幹眼淚,才注意到周圍的環境。裝修豪奢卻不寬敞,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甚至覺得腳下的地闆在......颠簸?
“我們在哪,周先生?”
聞言,周聞秋輕輕往後一靠,伸手拉開遮光闆:“飛機上。”
“......”
“怕你被犯罪分子報複,我便自作主張,提前帶你回國了。”
“可......”
“放心,劇組導演那邊都打過招呼了,就說你搭了我的順風車。酒店的事我沒提。我的意思,這事不對外張揚,省的傳出去被媒體知道了,又大做文章。”
他考慮周全,童以沫乖乖點頭。
“你餓不餓?先填填肚子,吃飽咱們就到家了。”
話音剛落,房間的艙門打開,George推着餐車走了進來。
“hello,小美女,我們又見面了。”
混血的相貌總是更讓人印象深刻,童以沫一眼就認出了他,起身鞠躬緻謝:“我聽周先生說了,昨晚真的很感謝您。”
“哎呀,舉手之勞。我們周總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一聽你有危險......”
周聞秋踹了他一腳,給他眼色,讓他少說廢話。
*
飛機半小時後就落地了。周聞秋派人送童以沫回劇組,自己則去了醫院。
“周先生,要不我陪你去醫院吧?”
“不躲着我了?”周聞秋開玩笑。
童以沫臊得低下頭:“以前是我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