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曦?
又是她。
周梨蹙眉,她實在想不通秦婉曦為什麼這麼固執,僅憑一個暗戀對象齊言至于她如此大動幹戈?
真是——
好大的魅力啊。
周梨無力地扯了扯唇角。
“好的,我知道了。”周梨笑着點點頭,“那她怎麼罰啊?”
“寫檢讨罰值日。”
檢讨這兩個字像是給周梨當頭一棒,吓得一個激靈。不禁想起來那次反坑齊言寫檢讨的瞬間——那些到現在來看很荒謬的事情。
“行,那我走了。”周梨告别後揚長而去。
一中正門位于南面,路邊兩排梧桐樹整齊排列,樹梢頂端的嫩葉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泛黃,樹下行人匆匆忙忙,日複一日照舊不忘。
樹葉的顔色像是浸了滿天金碧的落日,揮散均勻,微光沿着葉脈在風間緩緩流動,掀起門口的人聲。
十二月初時校内的銀杏葉落了滿地。晚自習放學後,踩樹葉的嘎吱嘎吱聲格外明顯。周梨一臉疲憊地率先踏出校門,伸了個懶腰。
腦子裡不自覺出現小橘貓的軟萌叫聲。
多久沒見了……
她想。
倒不如現在去一次瞧瞧。
小橘貓按理說是流浪小貓,但小賣部的老闆心善,總是将快過期的食物分給小貓吃。時間久了,貓咪便賴在小賣部前不走了,這也是周梨老遠在路燈下看見小貓抓飛蟲的身影的原因。
周梨過去後小橘貓馬上前爪抱着她,高聲喵嗚喵嗚叫着,她順勢底下/身子,揉了揉毛茸茸的腦袋和耳朵。
“長這麼大了呀,還變胖了!”周梨說着便去抓了抓小貓的前腿,毛茸茸的手感加上健壯的肌肉,很難不讓人懷疑它已經有人固定飼養。
周梨扭頭一看,狹小的小賣部前台處,高瘦的齊言正在清理賬單,屋頂上的白熾燈灑落銀白的燈光為他的立體的五官投下陰影。
周遭寂靜無聲,偶有夜晚街巷中無處可尋的風吹過地上的野花,拂過周梨的臉頰。
周梨站起身。
齊言仍舊垂眸,平靜的臉上沒有一絲不屑,更多呈現出來的是一絲不苟。
天生加班聖體。
這是周梨第一時間腦子裡冒出來的念頭。
這要是畢業後上班被老闆同事坑到加班,估計也是以此為榮勤奮工作的吧?
看着他這麼努力的樣子,周梨決定還是先不打擾他。于是再次摸摸小貓的腦袋瓜,輕手輕腳地準備離開。
“貓糧快吃完了,記得買。”
清爽的嗓音傳入周梨的耳中。
轉過身,齊言不知什麼時候悄聲拉開小賣部門,懶洋洋地側靠在牆上繼續清理賬單。黑白相間的外套挂在肩上,拉鍊反射/出白熾燈光,恰好顯露出腰間的勁瘦。
眼裡還是沒有一絲情緒。
如果周梨不是半個月前給齊言送貓糧,她說不定會原地吓一大跳。
齊言什麼時候發現她的都不知道。
“行啊,小橘咪這麼快就全吃完了?”周梨切入正題。
“嗯。”齊言繼續清理賬單。
周梨深吸一口氣,回想起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哎——也不知道是誰,上個月前還跟我傳紙條說不養小貓,這個月就……”
“貓糧都送過來了,根據實際情況計劃有變,養小貓也花不了太多時間。”
“我還以為你會把貓糧二手轉賣給别人呢。”周梨小聲嘀咕,“因為真的很像你的作風。”
齊言終于停下手中的活,“……”
“看我幹什麼?你不繼續對賬了?”周梨倒是有些好奇,齊言一天來回抽時間坐班到底有多少工資。
“對完了。”齊言按回按動筆筆尖,随手把賬單收在前台座機旁邊——那個地方小橘摸不到。
“……唔,謝謝你啊,把我喜歡的小貓養這麼好。”周梨主動提起話題。
齊言沒吭聲。
啞巴。
臭啞巴!!!
周梨心中不免有些惱火,每次把她的話撂在地上,這還怎麼聊?
“那我改天再買點貓條給你送過來。”周梨頓了頓,又說道,“好嗎?”
不遠處的齊言擡起頭看她,周梨不明所以,眨了眨眼。
“好嗎齊言?”周梨向前走幾步,兩個人的距離逐漸拉進,她接着又在齊言面前,踮起腳尖揮了揮手,結果齊言還是沒反應,怔怔地看着前方——前方不到一米的她。
“裝啞巴發什麼呆呢!”周梨終于忍不住生氣,雙手抱胸,腳下小貓不知道跑到哪裡。隻剩下旁邊的路燈投下來昏黃的光照,和小賣部内部的白熾燈交織在一起、融合、發散的亮光,灑滿了各個角落。
前天下過雨積在路面上的水灘折射/出微微光線,像黑夜中的星星摔在人間。
烏黑的眼睫上布滿星光,齊言掀起眼皮,對上周梨的視線。
他喉結動了動,眼神晦澀不明,“沒什麼。”
就連下一句說出來的話也帶着暗啞——
“加班太累了,有點暈。”齊言看起來也是一副疲憊的模樣。
有點暈?
周梨蹙眉,歎了一聲,說道:“那你還是好好歇歇吧。上學本來就累,今天的化學課我打瞌睡下課後一直在補知識點。你這一天全神貫注要麼在學習,要麼在接單打工,精力有限,換誰也熬不住的。”
咦?
她這是在關心他?真是越來越反常了,齊言這個坑貨還需要别人關心?
想法一旦從心口冒出來周梨便原地打了個寒顫,不知道是不是半夜冷的。
“嗯,我知道。”齊言回到小賣部,站在貨架旁前看了會,随後走出來遞給周梨一包大白兔奶糖。
“給你。”齊言平靜的看着周梨,臉上波瀾不驚,好像對他來說隻是一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随禮罷了。
街口吹來的晚風吹散了他的聲音。
——“謝謝你那天放到我桌肚裡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