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詭異慘叫聲很好的蓋住了掙脫皮帶的動靜,影子逐漸變小,消失在了牆上,象征着外面守着的東西正在遠離。
塑料簾外傳來開門的嘎吱聲,然後是關門的砰聲。
林狄十分警覺,又在原地等了十幾秒,依然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這時候林狄終于放松了下來,稍微活動了一下因為緊繃而僵硬的肩膀,撩開塑料簾走出去,第一眼就看到前方突兀的立着一面鏡子,林狄走出來,正好走進了鏡子裡。
鏡子中的人雙目略顯呆滞無神,看起來精神頭很不好的樣子,面色也是蒼白的,唇緊緊的抿着,神經緊繃,這讓他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冷漠僵硬,像是白灰抹出來的一般。
林狄低頭揉了揉自己的臉,讓臉部神經放松下來。
至于穿着方面,都是最普通的打扮,标準的衛衣和休閑褲,材質屬于吸汗透風的類型,腳上則是一雙白色的運動鞋,看起來就像是正準備去晨跑似的。
林狄與鏡子裡的人對視。
這太奇怪了。
他對這張臉毫無印象,甚至懷疑自己是第一次遇見對方。
這就是我?
我是誰?我失憶了?我真的失憶了嗎?
林狄面露迷茫。
如果他真的失憶,為什麼會記得“晨跑”又能認出“手術刀”,還能非常熟練的在一瞬間就将心中的所有情緒盡數抛之腦後?
而且,林狄很清楚,有些事情在他醒來之前其實還是記得的,可醒來的那瞬間,他就将那些事情忘得幹幹淨淨。
這應該是某種無聲的警告。
我是誰?
林狄想要知道答案。
腦子裡沒有相應的記憶,那麼身上會有什麼線索嗎?林狄在身上摸索起來,很快就從褲子口袋裡翻出一張卡片,隻見上面用歪歪曲曲的字寫着:
【1、你叫林狄。】
【2、在這個世界可以做任何事情,隻要能夠活下去。】
【3、你也可以選擇不再活下去。】
可以放棄生命,也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的努力活下去。
紙條上傳遞出一個很簡單的信息:
這是一個沒有規則,不分善惡,一切都可以随心的地方。
林狄收攏手指,握緊了紙條。
他就着現有的線索梳理着自己的思路,首先,紙條是個問題,某個人将他放在這裡,還留下了紙條。
做這一切的人,是誰?
或者,那是個人嗎?
還有他的記憶。
被誰洗掉了?是将他留在這裡的那個人做的嗎?還是,他隻是單純的是因為某種意外而失去記憶?又或者,是他自己做了什麼?
可能性太多,線索太少,林狄連自己的性格和愛好都不記得,自然是無從推論。
但他必須得想明白。
沒有記憶的支撐,林狄完全是憑借着冥冥中的直覺,固執的認為這個問題很重要。
是誰将他帶到這裡?是誰抹掉了他的記憶?
他是誰?
這個問題非常的重要。
林狄知道自己必須得弄明白。
此時林狄的眼中沒有任何情緒,臉上也沒有絲毫表情,隻是在靜默中一直思考,沒有頭緒,沒有盡頭,他人依然站在這裡,面對鏡子裡的自己,腦海中卻在逐步形成一個塌陷的空洞,他的思維陷入其中,越來越深。
這是一種介于幻覺與真實之間的感覺,當他到達這裡的時候,兩邊都是空洞的,真實是虛假的,虛假也是真實的。
在這片黑暗中,林狄的思維突兀的撞上了一面牆,随後被推回了真實的世界中。
林狄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
剛才那隻投下巨大影子的怪物已經離開,他也該走了。
離開簡陋的手術室,門外是條彌漫着壓抑氣氛的陳舊走道,這裡光線昏暗,還有一股陳舊的腐朽味道,混合着少許鐵鏽的腥味,聞起來就像是這棟建築正在緩緩呼吸,緩緩死去。
走道兩側皆可通行,林狄駐足仔細觀察,發現左邊通道的地闆上有稀稀落落的黑色物質,右邊則是陳年的舊痕。
還有一個鮮紅色的消防櫃。
在這一片舊物的環繞下,嶄新的消防櫃讓人移不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