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狄将匕首換了一手握住。

嘉裡也再次收起手電并翻出了自己的匕首。

光線暗下去的時候，林狄看到嘉裡先一步行動，直接沖到了怪物面前。

這隻人形怪物作為人類的時候大概是個研究員，身上還能看到一些白大褂的殘片，黏在腐爛的肉上，或者被癞部分覆蓋，嘉裡靠近後先是迅速躬身躲開迎面而來的一爪，接着手中的匕首向上一挑，從怪物的左胸口勾下來個胸牌，向後一甩，金屬胸牌被甩到林狄的腳邊。

胸牌上寫着“研究人員”和一組編号“0000”。

裘羽是7154，這個人是0000，這裡所有的人包括醫生和護士都有胸牌和四位數的号碼，卻隻有0000号多了一個職位。

“原來所有人都是你的犧牲品。”林狄喃喃自語。

前面嘉裡已經開始後退，原來是他的匕首雖然可以割開研究員身體表層的癞，卻無法進一步傷害到這個怪物，那些看着惡心人的表皮對研究人員來說不過是一層殼，當嘉裡剝開它們，就露出了下層透明的皮膚，以及依然有着人類模樣的顔色鮮豔的内髒。

那些髒器大都已經不在原處，全都堆在腹腔裡被腸子纏繞着，在透明的液體中沉沉浮浮，每當研究人員做出大幅度的動作，這些内髒就會互相擠壓，在腹腔裡晃來晃去，互相撞擊，顯得研究人員的肚子額外圓潤。

剛才嘉裡的匕首已經在上面劃過兩下了，毫無作用，現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這名研究人員大概是剛剛睡醒，肢體動作很不協調，他們傷不到對方，對方也傷不到他們。

“真奇怪。”嘉裡在自言自語，“他看起來居然比剛才那些怪物正常一些，好看一些？”

“……”

林狄沒懂這個想法是怎麼來的。

難道怪物還要分美和醜嗎？那本來就是人類的審美概念，怪物隻認從屬關系和力量。

短暫接觸中兩人沒能找到對方的弱點，現在他們退開繼續觀察，就發現了更多的異樣，這隻暫時被他們叫做“研究人員”的怪物也沒有急着攻擊，反而是表現出了關于探索的需求。

去掉外層難看的表皮，現在研究人員看起來就是人形史萊姆，半透明，泛着藍光，隻要無視掉其中滾動的人類髒器，那麼它居然真的有點兒好看。

甚至有那麼一點微妙的……神性。

當它帶着熒光緩步向兩人的方向靠近，林狄最先感受到異樣，他看向嘉裡，看到嘉裡的身體晃了兩下，手也跟着垂了下去。

研究人員來到嘉裡的面前，腦袋低垂着，跟折斷了似的，這東西蛻皮後沒了眼睛，腦袋光溜溜的，應該是在看着嘉裡，從林狄的角度看不到嘉裡的神情，隻知道嘉裡是昂着頭，也不知道在跟它的哪部分對視。

林狄試探着走了兩步，發現這一人一怪的眼中已經隻剩下了彼此，于是直接繞到另一側去觀察，果然看見嘉裡的眼神已經渙散了，面部表情看起來額外詭異，呈現出一種接近癡呆的塌陷質感。

林狄默默看着。

突然，嘉裡的眼珠子一轉，視線落在了林狄身上。

那雙眼睛裡奇迹般的恢複了少許神采，至少這一刻是能對上焦的，林狄面露疑惑，就見那份神采在下一瞬又消失無蹤。

林狄：“……”

誤會了。

他以為嘉裡是在與研究人員對視。

現在看來這好像不是嘉裡的自願行為，結合之前在卵中怪物身上感覺到的吸引力，可以合理推測，這些怪物有着某種一脈相傳的緻幻能力，可以強行控制他人的神志，控制方式和怪物的能力強度有關，預兆也有所不同。

下級的怪物身上有明顯的寄生痕迹。

到了卵中怪物的時候隻剩下一些腐敗的氣味。

而這個研究人員的能力更加強大，沒有任何預兆就能奪走一個人對自身的控制權，隻是不知道嘉裡是如何做到的，居然從中找到了一點機會，愣是找回少許的自我，向林狄發出信号。

林狄卻轉身走了。

他快步走回巨卵的位置，發現一臉迷茫的駱白和小眼神非常哀怨的栗栗，不知為何駱白選擇帶着栗栗留在這一片狼藉的地方。

林狄走到駱白面前，問：“怪物呢？”

駱白擡手指給他。

軟趴趴的怪物皮還留在原來的位置，駱白沒敢動它。

林狄直接踩在皮上，用鞋底感受了一下這東西的質感，确定它死的不能再死了，這才用手拾起這玩意掂量了兩下，滿意的發現它足夠結實可靠。

“大佬這是……？”駱白在旁邊好奇的探頭。

“這裡所有怪物都是這東西的孩子，它們之間存在着因果關系，這種關系牢不可破，也使得彼此脆弱不堪。”

既然裘羽體内取出的胎兒能誘使巨卵中的怪物露出破綻，那麼也許巨卵中的怪物也能讓那名研究人員暴露弱點。

“這……可行嗎？”駱白仿徨不安的問。

林狄也不能确定，隻是比起坐以待斃等死，他更願意找盡一切機會去嘗試。

離開前林狄又看了駱白一眼，還有他懷裡的鹦鹉，說：“看好它。”

“好的大佬。”

駱白一口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