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的标題是“藝術街”三個大字,上面還附帶了簡介,看起來像是個旅遊的介紹宣傳圖。
從圖上得知這條“藝術街”是一條步行街,附近還挺繁華的,有居民樓,有大馬路,還有一處公交車的總站,林狄所在的旅店就在街道上比較僻靜的位置,和那個公交總站的位置正好相反,一個在地圖的最左邊,一個在最右邊。
林狄上手捏住紙張的底部,将它擡起少許。
這張紙是用短短一小節透明膠帶粘在牆上的,很容易就能扯下來,小心的控制在隻将膠帶揭下一半的狀态,然後把紙張翻轉。
紙張背後用紅色顔料寫着扭曲的字:往下看。
往下?
林狄是站在桌邊的,他弓起腿動了動,就覺得腳邊隐約有些發涼,特别是膝蓋縫裡冷到發疼,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桌下的陰影裡抵着他的膝蓋骨往裡面灌冷風。
冷意逼着人想要後退,想要躲開,又讓人的腿腳不聽使喚。
對黑暗、未知和寒冷的恐懼在林狄的腦子裡尖叫,試圖讓林狄後退,去逃命,離開這個房間。
有了上個副本的經驗,林狄對于恐懼的控制更加娴熟,他隻是特意的做了一次讓人略感沉重的呼吸,就将那些不該屬于他的情緒抛之腦後。
林狄就這麼停在原地沒有動彈,靜待下文。
有趣的是當他選擇一動不動的時候,那制造涼意的東西居然也沒了下一步的動作,隻是忽近忽遠的用寒冷侵蝕他的雙腿,也不知是沒有進行其他攻擊的能力,還是受到某種限制暫時無法正式的襲擊林狄。
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林狄特意保持這個狀态在原地呆了幾分鐘。
他能确定桌子底下存在着某種東西,而在這幾分鐘裡,那東西隻能換着角度對他吹冷風,偶爾會和他拉開一些距離,又逐漸迫近,幾乎要接觸到他的腿部,又偏偏隔着一丁點兒幾不可見的微弱距離,始終沒有真的碰到他。
果然,那東西不能真的對他做什麼。
這點已經得到了肯定,接下來林狄想要确認的,是它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能對自己出手?
是彎腰低頭,還是退後,二選一。
林狄又看了一眼印着地圖的紙。
往下看。
确實可以試試。
身旁就有一把椅子,林狄将手放在了椅背上握住,另一手扶着桌沿,低頭下去。
在桌子下方的空間因為光線原因一片黑暗,光影交錯的邊界線上有一抹灰色的痕迹,若隐若現,像是張人臉,正張着嘴巴,用空洞洞的眼窩看着外面。
林狄的視力倒是能看得更加清楚,那不是什麼人臉,而是一隻秃皮猴子似的小怪物。
這東西蹲在黑暗裡,渾身的皮膚都皺巴巴的,泛着異樣的紅褐色,腦袋很大,很尖,沒有眼皮,布滿血絲的眼球凸出眼眶,周圍的皮肉絞成了麻花,将眼球以一種随時都要掉出來一般的狀态死死卡在眼眶裡,雙眼的下端該有鼻子的地方是一片凹陷,再往下就是能咧到耳根的嘴。
小怪物張開嘴,不出意外的露出一口獠牙。
雙方視線對上的瞬間,束縛住怪物的規則松動了,它一眼就看上了林狄的小腿,撲上去就往下咬。
林狄也不跟它客氣,将腿迅速地往後撤了半步,直接讓小怪物撲了個空,氣急敗壞的小怪物直接從桌子底下沖出來。
林狄卻已經抄起了椅子對着它的腦殼砸下去。
木質的椅子應聲而碎。
小怪物的後腦很硬,椅子的強度不夠,這一下沒有造成實際性的傷害,林狄立刻擡腳踩住它的身體,沒給它起身反擊的機會。
身體短小被踩住就沒法動彈的小怪物突然扭過頭,整個頭部180度轉到後面,脖子變得細長,腦袋如升起的一顆氣球那般飄了起來,張開嘴巴對着林狄的臉再次咬了過去。
林狄卻在椅子破碎的那瞬就松了手,小怪物剛轉過頭,他就已經拿到了桌面上的不鏽鋼燒水壺,等小怪物的腦袋飄起來,林狄将手中的水壺一把塞進它的口中。
小怪物隻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嘯,就被林狄牢牢控制住。
這令怪物猝不及防的攻擊堵住了小怪物反擊的可能,它頓時掙紮起來,眼邊扭曲的皮肉都在抽搐,看起來就是在用力的瞪着林狄,四肢卻不斷地飛速舞動着,倒了的烏龜般瘋狂劃拉,看起來像是想要逃跑,可惜林狄不可能給它這個機會。
此時他手上還握着水壺的把手,就這樣向下用力,将小怪物的腦袋往地闆上撞。
那爬滿了扭曲血管的後腦頓時炸開一朵鮮豔的血花。
林狄沒有停手,哪怕它不動了也不叫了,林狄還是多錘了好幾下,直到小怪物的腦殼碎開,内部翻出,變成了能融入地闆的一灘。
盡管林狄已經十分小心,卻依然難免有些血沾到了袖口、褲腳之類的地方,他盯着看了一會,選擇暫時無視它們。
剛才踩着小怪物的時候他就注意到腳下的觸感不太對勁,在常規□□的柔軟中,除了細小骨頭的脆感,還有一處特别異常的堅硬反饋。
林狄轉動鞋底碾了碾,确定這小怪物的肚子裡應該是有東西的。
于是他在抽屜裡找出剪刀,将小怪物翻過來開膛破肚,找到了腹腔中的異物。
那是一張金屬卡片。
這時候房間裡突然響起一聲“嘀——”,随後燈就滅了。
客房斷電。
所以……這是房卡?
林狄在一片漆黑裡觀察手中的金屬卡片,沒有标記,但看這個大小和現在的情況,最有可能的就是房卡,他來到門口附近,找到抽房卡的那個裝置,将金屬片卡插了進去。
“嘀”。
又是一聲。
這次燈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