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臨時隊長打斷了兩人的争吵,“都睡吧,今晚我一個人守夜就行。”
“守什麼夜?”剛才翻白眼的那人送出了新的白眼,“在安全屋裡,沒必要守夜吧?”
最初提問的人更加生氣了。“沒人守夜,萬一隊長回來的時候進不了房門,那該怎麼辦?再說了,又沒讓你守夜!”
“半夜開門鬼知道會有什麼情況!我有意見不行嗎?!我們好不容易安全下來為什麼還要冒險?!”
“有意見你就自己出去!”
眼看争吵随時都會發展為鬥毆,臨時隊長不得不擡高聲音來打斷他們。
“好了!都去睡覺!”
這人掏出了槍,指着不想開門的那個人,硬是将他逼到牆角去,安全屋内的争吵聲這才平息下來。
這行人挨個睡去,他們的隊長和副隊才剛走出畫廊。
林狄和小邱、老文三人走出了周元的辦公室,從左側通道繼續往外走,看到牆上挂的畫都失去了内容,隻剩下純粹的空白,三人在門口分開,小邱和老文自然是要去旅店和隊員彙合的,林狄則沒有那個興趣。
“真的不跟我們組隊嗎?”老文再次邀請。
林狄沒有回應。
等了一會等不來回答,老文才帶着小邱走了。
等那兩人走遠,林狄低下頭。
走到街上吹了一陣冷風,林狄這才感覺到額外的涼意,還伴着一些濡濕的感覺。
四肢百骸的疼痛感開始侵襲他。
畫作世界中掌握規則的是周元的能力,在與鬼手的糾纏中,林狄還是受到了實際的傷害,最初沒有顯現出問題,可能是因為那個能力看上了林狄,抛出橄榄枝示好,讓林狄提前體驗自己的好處。
沒想到林狄反手把它丢了。
加上能力寄宿的筆被老文帶走,無法繼續壓制林狄身上的傷口,血開始從他被假手抓過的四肢溢出,在衣服上染出紅色的橫紋。
林狄盯着那些紅色。
也許是因為這是從自己身上流出的血吧,他居然覺得還可以忍受。
趕緊結束這個副本吧。
他在畫中見證了這個副本的誕生,也明白了它的脆弱,新生的孩子和它壓根沒打算負責任的父母,這樣的結構真的能組成一個穩定的家庭?
這個副本,又真的能穩定的運作下去嗎?
林狄漫不經心的想着,有陣很輕的力道引導着他,林狄跟着那指引轉身,走回畫廊,去了另一側的通道。
在這裡他找到了唯一一幅還有内容的畫。
當林狄停下腳步,一隻鮮紅色的小蜘蛛從他耳後滑落,在地上蜷成球,微微抽搐後徹底沒了動靜。
它是被那個能力強行做出來的怪物,筆被帶走後小蜘蛛體内的靈魂也不必繼續停留,隻是這個副本不結束,小女孩就永遠得不到解脫,其意識依然被困在副本内徘徊。
林狄擡頭去看那幅挂的很高的畫。
畫的内容很簡單,不過是個小男孩在玩木偶戲,笨拙的擺弄着提線木偶的場景。
藝術街上有木偶劇相關的店鋪嗎?
林狄仔細回憶,确定這條街上沒有什麼木偶相關的劇場或者店鋪。
那就隻能慢慢找了。
前面在畫廊裡看畫的時候,小邱提到過畫的明暗有問題,表達方法非常怪異,比如畫中的理發店和燒烤店,用了與畫面并不匹配的色彩和灰度。
林狄在街道中央停留,将左右的店鋪與腦内記下的街道地圖做對比,很快校準方向。
他來到燒烤店門前。
這家燒烤店似乎剛剛關門不久,林狄站在它的門前,居然還能聞到隐約的烤肉香味,焦香和煙火味悄悄往人鼻腔裡鑽。
站得越久,這股味道就越濃郁。
“就像是有隻手,拉着你往裡走,掰開你的嘴,往裡面塞肉。我形容的對吧?”
一個認識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伴随着一陣叽叽嘎嘎的鳥叫聲。
林狄沒有回頭。
他倒是沒有那種感覺,隻覺得這個師傅的烤肉技術應該很不錯,料配的也好。
嘉裡停在林狄身後,見林狄沒有回答,又問:“理發店的味道更香,你去聞過了嗎?”
“沒有。”林狄這才回頭看他,看到栗栗打開翅膀,對着自己打招呼,林狄神色略微柔和了少許,很快又恢複到一片淡漠。他反問:“你呢?”
嘉裡搖頭:“還沒進去過。”
嘉裡的站位正好是在遠離理發店的那側,就知道這兩處的香味肯定帶有某種精神影響,林狄猜測,嘉裡應該是注意到了這邊有問題,所以躲的遠遠的觀察。
不用林狄開口提問,嘉裡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自己的見聞說了出來。
“剛才燒烤店的老闆領着一大袋子的東西去了理發店。那東西應該很特别,理發店的老闆親自迎了出來,表情看着還挺興奮的,他們一起提着東西進去,然後沒一會功夫,理發店裡面就傳來了迷人的肉香。”
“有沒有感覺很奇怪?這聽起來就好像燒烤老闆大半夜的不出攤,專門跑去理發店裡做了一頓飯。總不能是他們關系好,晚上約着一起吃宵夜吧?”
嘉裡純粹就是在那亂猜,栗栗大概是嫌他的扯淡太過抽象,振翅飛了起來。
鹦鹉試探着飛向林狄,第一次從林狄身邊飛過,又拍打着翅膀繞了回來,一度懸停在林狄的肩膀高度。
林狄遲疑片刻後擡起了手臂。
“嘎~”栗栗發出快樂的叫喚聲,落在林狄的上臂處,然後開始橫向移動,最終來到林狄的肩頭站定。
見鹦鹉開始舒服的梳理那身漂亮的藍色羽毛,林狄就沒管它了。
“你的想法是對的。”他對嘉裡說。
“啊?什麼想法?”
“他們約了一起吃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