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夜一收到琴酒發來的照片時,電視屏幕上的比賽剛剛結束。
“……讓我們恭喜羽田秀吉選手晉級半決賽!”
電視機裡傳來解說激動的聲音,伴随着隐約的熱烈的歡呼,作為沒有被過濾的背景音,一并傳入安靜的空間。今天晚上電視轉播的是将棋比賽,比起同時在進行的國際象棋賽事,本國的将棋賽得到的關注顯然多得多。
巽夜一将喝空的茶杯随手擱在茶盤上,目光随意地打量着屏幕裡那位得到解說明顯偏愛的晉級選手。英俊而稚嫩的臉龐,帶着年輕人特有的飛揚與桀骜,不論他在接受采訪時表現得多麼謙遜,那種還未能完美掩飾的得意,并不難令人察覺。
巽夜一瞄了眼字幕上“羽田秀吉”這個名字,不由自主地在腦海裡與自家那位FBI卧底對比了一下血緣上的相似特征,最後隻能感歎赤井家的基因真奇妙。
采訪結束後緊跟着就是廣告,今晚的賽事已畢。巽夜一關上電視,起身來到書桌前,漫不經心地打開筆記本電腦。
過了一會兒,琴酒那張冷冽得讓一般人不敢直視的面孔,出現在了屏幕上。
“目标換了住所。”琴酒微微垂首說。再溫順的動作由他來做,似乎都透着一絲不馴,“監視他新住所的人員已到位。”
巽夜一點點頭,叮囑道:“注意别讓他的同住人發現。他的同住人武田太志警覺性很高,小心打草驚蛇。”
“您是說,有人盯着武田太志?”琴酒問,語氣卻并非疑問。他得到命令安排人盯梢的目标是朝日山優人,但以經驗看來,這個少年的同住人才是典型的危險人物。“需要我派人注意他麼?”
巽夜一沒有回應,也沒有否認,隻是道:“注意跟蹤朝日山時,别被跟蹤武田的人發現了。”他已經把武田太志交給了金發的公安先生,并不想重複浪費人力。在他看來,真正的變數是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朝日山優人,後者的行蹤更值得注意。
——而今天遊樂園發生的事,無疑證實了他的推想。
“今天警察來得比預計的快,就像是提前得到了消息。”仿佛回應他所想,琴酒幾乎立刻提及了他正在思考的事件,“您早知道……朝日山優人會帶着炸彈去多羅碧加樂園麼?”
隔着屏幕,銀發男人的眼神并不怎麼真切。
“當然——不知道。”巽夜一無奈地笑了一下,“Gin,不要說得仿佛是我提前報警的一樣。”
“……那就說明,我們的人中有卧底。”有那麼一瞬間,琴酒的語氣更冷了兩分。
卧底是有的,但即便被說中了事實,巽夜一還是覺得應該适當糾正一下琴酒的某些偏見:“你這個假設成立的前提是,我事先知道朝日山優人會去樂園做什麼。可是在你給我消息前,我甚至不知道他也在多羅碧加樂園。為什麼不能是警方自己查到線索呢?警視廳不是沒有能人,太小瞧他們,說不定哪一天會吃虧的。”
一想到将來琴酒六年後可能犯的傻,巽夜一頗有點苦口婆心的意思。其實就今天警方的反應來看,他們的調查能力比他想的更勝一籌。
巽夜一原本推測武田太志要是認為自己被人跟蹤,很可能會讓檔案清白的未成年侄子替他行事。所以鎖定朝日山優人來推斷武田太志的動向并不難,屆時還能把消息借自家卧底的渠道傳給警方,反過來進一步将對方的行動掌握在可控範圍。
不過片刻之間,巽夜一的思緒就轉了幾個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