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想想辦法,武田太志根本是個瘋子,比想象的難纏。父親真的相信這個人嗎?從來沒懷疑過自己繼弟的真面目嗎?可惜,他對武田太志的了解太少了。但在沒調查清楚父親死亡的真相前,他既不能擺脫他,又不能真的完全按照他說的做,不然早晚會把自己送進監獄。
朝日山優人一手插在兜裡,虛攏着藏在口袋中的小型遙控器,心思急轉。原本他隻負責炸/彈/制/作,武田太志負責策劃和執行整個複仇計劃。不過出于某種防範意識,他在自己制造的炸彈中悄悄加入了一道保險裝置的設計,可以讓炸彈一定時間内無法引爆。隻是倘若使用了這個隐藏裝置,應該是他和武田徹底撕破臉的時候。如果現在就用,那麼他之前做的一切便半途而廢了……
眼下顯然不是和武田太志決裂的好時機。朝日山優人眼看着相機鏡頭裡的警察離警車越來越近,心裡卻始終無法決斷。
——所以他也沒有發現,他的身影同樣在别人的望遠鏡成像中。
甚至更早之前,在朝日山優人借着綠化叢的遮掩将炸彈安放在警車底下的過程,就完全被望遠鏡後的那雙眼睛看在眼裡。
巽夜一移動望遠鏡,又把焦點移到了松田陣平身上。此時他站在一間酒店的客房内,借着窗簾的遮擋,觀察着對街從一家尚未開張的酒吧出來的另一個目标人物。他看了一會兒,用手機發送了一條消息
【目标出來了,準備。——Mead】
綠川真看着手機屏幕顯示的消息,目光發沉。他戴着頂鴨舌帽,穿着灰色的夾克,坐在警車斜對面的一家咖啡館露天座上,用座位旁的裝飾綠化遮掩身形。他朝後瞥了一眼直線距離不過數米的警車,發出回複。
【收到。——Scotch】
他得想想辦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向松田陣平預警車要爆炸了!
——這個任務來得十分突然。
今天中午之前,琴酒突然下達了指定任務,要求他和蜜酒合作,在指定位置安放炸彈除掉目标。為此蜜酒都不得不從公司請假出來與他彙合。
“哎,這個月的全勤獎又沒指望了。”巽夜一坐上車時還朝他抱怨。
“和任務獎金相比,那點全勤獎不值得可惜吧。”
“這不是錢的問題,這關系到升職加薪時上司對你的評價。”
“上司對你評價不好不壞,不正是如你所願麼?”綠川真淡淡地反問。
在和蜜酒熟悉後,他也不再保持沉默的防備姿态。何況他沒忘記他的身份,想要獲得情報,總要與組織内部的人建立進一步深入的接觸。
“你指哪個上司?”
“不管公司還是組織,大概對你也沒區别。”
“别這麼說,聽起來我像一個薪水小偷。”巽夜一假惺惺地道,随即笑了一下,拿起手機,“第二封任務郵件來了。”
綠川真将車停在路邊,打開郵件。
郵件列出了獲取炸彈的地址,由他負責安放炸彈和引爆,蜜酒負責觀察目标和下指令。
“怎麼沒有具體地點、目标和時間?”他問,這和他以往接到的任務不太一樣。
“大概跟蹤目标的人還沒傳回消息吧。”巽夜一習以為常地說。
綠川真看向他,“你做過很多這種任務?”
“那些體面的大人物們,為了維持自己的體面,總有些事需要旁人替他們出面解決。組織就是那個‘旁人’,他們用資源和金錢做交換,我們替他們處理麻煩,這很常見。”巽夜一頓了下,又解釋道:“不過我原本很少做這種任務,我主要負責一些信息和情報的幕後工作,不屬于行動組。”
綠川真頓時了然,這可能是一個雙重忠誠考驗任務。既考驗他眼看失去靠山的監控對象,也考驗他這個新成員。看來組織的上層謹慎而多疑。
綠川真已經做好了又要沾染鮮血的準備。在黑暗的地下世界,不被污染的人是無法被接納的。隻是他的淡定在接到第三封郵件時驟然瓦解。
那上面有一個他無比熟悉的名字:松田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