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切敏也看了他一眼,帶着某種不确定。他會遇到白鳥任三郎,可以說是個意外。同朝日山優人分開後,他在回家途中經過警視廳,猶豫了一下就下了車。
雖說與巽夜一的見面并沒有什麼結果,但朝日山優人畢竟幫助了他。小田切敏也自認是信守承諾的人,為此他甚至可以鼓起勇氣來警視廳找父親——通常這個時間,忙碌的小田切部長還沒下班——他計劃着找奈良澤治,或者其他可能令他眼熟的警察打探。
不過還沒等小田切敏也走進警視廳的大門,就遇到了剛結束加班出來的白鳥任三郎。或許因為這位年輕的警官入職不久,出于對小田切部長的敬重,輕易就給出了小田切敏也想知道的消息。
“不用擔心,松田警官的事我們私下都知道,隻是不方便談論而已。”
這位出身優越的年輕警官,将送人情的幫助做得無比自然而真誠,沒有半點帶着功利和讨好的刻意。因為對他而言,确實也談不上别有目的,不過是可能同時幫助到小田切部長的兒子和松田學長的舉手之勞,何不順水推舟呢?
“麻煩你了,白鳥警官。”小田切敏也用略顯生澀的語調道謝。
雖然因為排斥父親的工作,和父親的部下打交道的機會不多,但他并非不懂善用自己的身份優勢。隻不過小田切敏也過去很少利用這一點,一旦想起運用這種優勢會顯得有些莽撞。所以他會在遇到奈良澤治時直接向他打聽,因為他還記得母親提到過這位警官,并對他做過評價:奈良澤治是個有原則又懂得變通的警察,在某些小事上稱得上圓滑,深谙日本警察官僚體系下的生存之道,可惜前程受限于不是職業組出身。
小田切敏也心中略過一絲惶惑。他明白的,其實他一直明白,不管内心是否抵觸,父親的身份光環能讓他更容易得到旁人沒有的便利。
——可是,為什麼他總覺得,教他明白這一點的人,是那個隻存在于夢中,現實中并不存在的“純子”呢?
想起巽夜一所說的“即視感”,小田切敏也一時産生出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迷茫。
但同一時間,從他的電話中得到了想要的結果,朝日山優人心裡卻沒有半點高興的餘地。他努力維持着不怎麼認真的、又帶着一點小小得意的口吻,向武田太志邀功道:
“怎麼樣,叔叔?我說得沒錯吧?”
武田太志不為所動,直勾勾地盯着他問:“松田陣平?你想了解你父親的事,為什麼要聯系松田陣平?”
“不是你說這個警察是害死我爸爸的罪魁禍首之一嗎?”朝日山優人故作驚訝地反問,“既然他僥幸沒死,我就想找個借口,再把他約出來。”
武田太志陰冷的目光打量他半晌,忽然又咧嘴笑了起來:“真是聰明的孩子,優人。不過,隻是這樣還不夠。”
“叔叔?”
“倒是你啟發了我,你提醒了我。我改主意了,之前的計劃太過簡單了,不足以向世人暴露這些警察虛僞的真面目!”
男人的大手壓上少年的肩膀,就像一隻鐵爪扣得他骨頭生疼。
“之前兩次行動是我的責任,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去冒險。所以這一次我會和你一起去,為你的父親,我親愛的兄長,來舉辦一場轟動全市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