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星登志夫微微颔首,道:“最遲15分鐘内,神社内部必須完成人員疏散。”
“是!”
“電台那裡呢?”
“還沒消息。”目暮十三看了眼手表,“不過現在這個時間,我想他們應該到了。”
*
廣播電台汽車頻道“每日加油站”演播室。
電台主持堂本道彥有些癱軟地倒在座位上。在冷氣十足的演播室内,他看起來像條中暑的魚,被冷汗打濕的半黑半黃的頭發一縷縷貼着額角,暈出發灰的水漬,看上去髒兮兮的,更顯出他的狼狽。
“所以,是結束了嗎?”他沉默了半晌問,“那個人的電話不會再打進來了,是吧?”
好一會兒,耳麥傳來導播的聲音:“是的,結束了,堂本。最後安裝炸彈的地點已經找到了,炸彈犯不是也拿到錢了嗎?不會再打進來了,一切都結束了。”
堂本道彥雙手捂住臉,重重地搓了兩下,尚且年輕的面容卻透着一股沉重的滄桑。
“希望吧……希望一切都結束吧……”他有些失神地喃喃低語。
耳機裡導播安慰道:“辛苦了,堂本,你做得很好!主任和社長正在外間接待警察,他們說過一會兒來看你。能得到社長的矚目,以後可是前途無量呢。這麼想來,你小子也算是因禍得福?”
堂本道彥沉默地聽着導播的唠叨,疲憊地半阖着眼睛。西裝下的襯衣汗津津地貼着身體,被空調風吹得整個人像浸在冷水裡一樣難受。忽然他又受驚似地坐直身,摘下耳麥,低頭翻看着手機——這個姿勢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抓着手機的手指看得出緊繃而用力。
“咚咚!”
這間隔音的房間裡原本悄無聲息的靜谧,被驟然響起的敲門聲打破。
堂本道彥心跳仿佛漏跳了一拍似地擡頭,透過房門上的玻璃窗格看見了一個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高個子、寬肩膀,有一張長相讓陌生人感到敬畏的面孔——也是他不曾見過的面孔。
男人對上他的視線,做了個手勢。
堂本道彥慌忙起身兩步跨到門口,手按在門把手上,暗暗吸了口氣,打開門。
“堂本先生,是堂本道彥先生吧?”來人問。
“是,我是堂本。您是……”
穿警服的男人掏出證件向他示意,“我是奈良澤。”
“奈良澤警官,有什麼事?是要去警視廳做筆錄嗎?柴田警官跟我說明天一早過去。”堂本道彥看了眼他的身後,外面還站着幾名警察,一樣都是陌生面孔。而在炸彈犯通過電台做犯罪預告期間,原本留在演播室外負責即時與他溝通消息的那兩名警察,此刻卻不見了人影。
奈良澤治點點頭。“我知道,所以我是來通知您,恐怕需要您現在就跟我回去配合調查。”他的目光帶着不含情緒的審視,從堂本道彥的神情變化,又轉移到了他拿着手機的手上,随後補充了一句,“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