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躲了,地上的影子都冒出來了。”
他猛地掙開哈魯按在他肩膀上的手,跨了出去。
“啊,居然被你看到了,麻煩。”雨宮曉聲調平淡得沒有起伏,目光越過他,對上哈魯的視線,“怎麼讓巽過來了?”
“難道不是因為你太招搖?”哈魯對他潛台詞的責問之意,顯然不想接鍋。“他又不是需要被監護的未成年。”
雨宮曉聳肩,帶着一種成人化的姿态,出現在小孩子的身體上卻透出一股詭異的可愛。
“你不是在為入江正一的死難過嗎?”雨宮曉目光又朝他看過來,說:“我以為你還需要一點時間整理情緒。”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雨宮曉挑眉,眼尾帶出一股輕蔑的意味,“你在責怪我麼?别告訴我你在為澤田綱吉抱不平?”
他看着他,卻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和他們,明明是一樣的,自己又有什麼立場指責呢?
雨宮曉斜眼瞧着他,“啧”了一聲。“你不是不愛看漫畫,怎麼心疼起‘主角’了?愛看漫畫的,就算原來是毒唯,做了‘錨點’就沒有不脫粉的。好像有句流行的話叫做……幹一行,恨一行?”
面對雨宮曉蠻不在意的勸導,他的嘴唇就像被牢牢黏住了一樣,怎麼都無法開口。而沉默有時是最誠實的答案。
“所以說,麻煩。”雨宮曉咬着棒棒糖咕哝了一句,“他們一定都跟你說過吧,我們這一行做久了,心理都不太正常。話是不好聽,但不能說不對。所以為了保持健康的心理狀态,要允許充當路人甲的我們,在主角失去光環後,适當發洩一下負面情緒。”
男孩用棒棒糖,點了點躺在地上唯有紊亂微弱的呼吸起伏才能讓人感到還活着的前世界核心,用輕描淡寫的口吻說:“給自己找點興趣愛好是很好的調節負面情緒的方式,所以,這就是我的一點小愛好而已。”
“……”
雨宮曉又看了看他,将棒棒糖含在口中,享受着可樂味的甜蜜浸滿口腔。
“我不喜歡你的表情,巽,我可是,為你出氣了。你忘了你的好朋友入江正一,是怎麼死的嗎?”
怎麼可能忘記?
天空下着浠瀝瀝的小雨。雨水落到地面,暈化了殷紅的血迹。
血迹的走向如同行兇的順序。首先倒在門口的,是一個有着一頭棕紅色短發的青年,削瘦的身體無力地趴伏在地,腦袋微微朝向着門内,那個姿勢像是用盡全力想要阻止兇手闖入他的家門。不遠處的地上,一副鏡片破碎的棕色邊框眼鏡,仿佛象征着他徒勞的反抗。
敞開的門扉後是一片黑暗,隐約可見倒伏在地上的人影,而且不止一個。因為缺乏光線而被制約的視野裡,撲面而來的濃重血腥氣足以描繪出所發生的一切。
“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嗎?”
最先倒下的青年,卻是活到最後的人。不,應該說,從一開始,這就是故意的。行兇者故意不讓青年立刻死去,隻是為了欣賞他眼睜睜看着最重要的家人在面前逐一慘死時的痛苦和絕望,這才是他們最殘酷的報複。
“爸爸……媽媽……明子姐姐……”青年氣息孱弱,半邊臉貼着濕漉漉的地面,眼睑半掩,仿佛連睜大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的四肢俱廢,脊骨斷裂,身下源源不斷淌出的血,如同他快要流盡的生命力。“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