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被月光打碎後，工廠就如同不堪重負一般轟然倒塌，留下一地斷肢殘骸。

此時站在不遠處房頂上的克萊恩看得清楚，儀式場并未威脅到這個工廠之外的地方。這并不符合魔女教派的作風，必然是因為有什麼限制讓他們有所顧忌了。

銀月。

克萊恩還記得梅麗莎變成學徒的事情，難道銀月的作用就是這樣嗎？方才另一道月光正是自廷根方向升起，莫非是梅麗莎？可這件事情他無法去确認，他沒有任何可以信得過的人代替他去查看梅麗莎的情況。

他感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

“@￥X%！”

一聲很響亮卻聽不清内容的咒罵打斷了克萊恩的思緒。他轉頭望去，看見梅迪奇正在離自己約莫十米遠的地方揉着額頭。然後祂伸手往前推了推，手掌在一個不該有任何東西的地方停下來了。這個情況同克萊恩在地下遺迹時遇見的情況一模一樣。

“就知道沒有這麼容易就脫身。”梅迪奇罵罵咧咧地回到克萊恩身邊，祂的目光在克萊恩的臉上停留了一瞬，“算了，你也不可能知道為什麼。”

雖然梅迪奇沒有對他說任何髒字，但是克萊恩覺得自己被罵到了。

“那你知道什麼嗎？”克萊恩問。

梅迪奇兩手一攤，“不知道。”

說得十分理直氣壯。

紅天使的自由問題沒有被解決，克萊恩現在的處境也不太妙。工廠倒塌的動靜引起了附近的官方非凡者注意，許多人都在往這邊趕來。他有心去看一下工廠廠區内的情況，卻沒有機會。

“得了，别婆婆媽媽了，快走吧。”梅迪奇無視了克萊恩本人的意見，提着他後領就進了靈界，抄近路跑出了包圍圈。

等快要抵達明斯克街15号的時候，某些人又要求克萊恩把他再塞回源堡上，表示甯可面對亞伯拉罕也不想面對他窩裡的死亡執政官。

克萊恩隻能貓貓祟祟地找了個角落把梅迪奇扔上去。

回到家時，他發現羅塞爾和阿茲克都不在家裡，心下疑惑。在搜尋一圈找不到什麼線索後，克萊恩扛不住精神與身體的疲憊，躺到床上睡過去了。

第二天。用過早餐後，克萊恩使用了一張他從未使用過的臉，打扮成一名普通魯恩紳士走出去。盡管現在日頭才出不久，街上已經人聲鼎沸，報童大聲叫嚷着“重大新聞”，向周圍的人推銷報紙。克萊恩從報童手裡買了一份。

報紙頭條版面毫無疑問是昨天工廠倒塌的事情，但是被媒體修飾為廠房質量差勁，導緻驟然倒塌，壓死了當時在工廠裡的工人們。該版面作者呼籲政府對建築質量設限立法，以杜絕此類事件發生。配圖是一張十分模糊的照片，看樣子估計被處理過，與克萊恩記憶中有一兩分出入，變得更加普通一些。

果然官方不可能讓這種非凡力量參與的事件告知普通人。

壓了壓帽檐，克萊恩坐上公共馬車，去往東區。

他走到一處小巷，再次變換了面容，順便将衣服變成了與周圍蹲點記者類似的裝扮。就這樣，他完全融入了蹲點群體中，以至于在他不遠處的一個記者走過來跟他聊天。

“你也是來這兒蹲那個大新聞的？”那個記者長着一張滄桑的臉，手上還拿着煙鬥，“别等了，上頭鎖着呢，聽說和邪神有關系。我也是看你年輕好心勸你，不要再在這裡徒勞無功了。”

克萊恩不動聲色地離煙鬥遠了一點。

“你知道這裡的情況？”他問。

那人果然眼睛一亮。

“沒錯，我知道。我畢竟在這個圈子裡混多了，有那麼一點人脈。”他得意洋洋地說，“你要不要買情報，就這個價。我可以獨家賣給你。”他對克萊恩搓了搓大拇指和食指。

掏錢是不可能掏錢的。

克萊恩想問的也不是這個。

“那麼你也知道工廠周圍居民的狀況咯？”

“是。除了廠裡的人以外其他沒有人受傷，嘿，你說怪不怪。”那個人見克萊恩可能上鈎，又多說了一點，“不過聽說幾個教會居然一起出手善後，很稀奇吧。”

克萊恩心下一松。

看來這件事情并沒有大霧霾那麼可怕。官方的善後跟進得也很快，他不需要擔心了。

得到了想要的情報，克萊恩不管那個情報販子的跳腳，快速離開了這個危險的現場。

就在他離開東區的時候，一聲奇異的“叮”在他腦海中響起，又一瞬間消失不見，仿佛像一個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