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古沉嶽的十戒鞭受完,甯栩已經穿好中衣慢吞吞地站起了身,隻是臉色異常蒼白,情況一看就不太好。
見他這樣,古沉嶽收起龇牙咧嘴的表情,皺眉問:“懷玉師弟,你如何了?”
甯栩當然不想被他看扁,頓時擡頭挺胸,強忍着疼回道:“沒事兒。”
古沉嶽本以為他會趁機哭訴讓自己背他回去,沒想到甯栩硬是咬着牙從訓誡堂走回了天照峰,一步都未落下,一聲也未吭,跟來時頻頻喊疼的樣子相去甚遠。
古沉嶽有些驚訝,便是他自己,若先受傷又遇上玄階妖獸,再受戒鞭,隻怕躺在地上就起不來了,更别論走回天照峰。
甯懷玉好像與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樣,古沉嶽看着甯栩的背影,将心中對他的那絲輕視收了起來。
“懷玉師弟,你回去好生休息,這幾日莫要下床了。”到了甯栩屋前,古沉嶽叮囑了一句,正要轉身走,卻被甯栩叫住了。
“古師兄……”甯栩嘗試着笑了一下,頓時冷汗直流,但他還是接着道,“你随我來一下。”
怕古沉嶽拒絕,甯栩又補了句:“我有東西給你。”
以為是要拿那些話本子,古沉嶽連忙擺手準備說下次再拿,但甯栩已經慢吞吞挪回了屋内,古沉嶽無法,隻得跟了上去。
“懷玉師弟,那些話本……”古沉嶽話剛出口,甯栩已經從櫃子裡翻了一個箱匣出來,一打開,盡是瓶瓶罐罐。
古沉嶽驚了:“這是……”
甯栩依照記憶從裡面挑了兩瓶,遞給古沉嶽:“古師兄,這是我珍藏的一些上品靈藥,這瓶治外傷,這瓶滋靈力,都給你。”
古沉嶽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靈藥,再擡頭,甯栩一張臉血色盡失,連嘴巴都泛着不健康的白,他啞了嗓音:“為什麼?”
甯栩最開始就是被他打傷的,現在居然主動送他靈藥?要知道這上品靈藥可價值不菲。
玄天門雖是術師界排名前列的大門派,但門中弟子何其多,煉制上品靈藥的天材地寶又何其難尋,他們身為入門弟子,雖每月都能分到一些,但頭上還有師尊長老,以及比他們年長一些的入宗弟子,能分給他們的也就那麼幾瓶,剩下的要麼靠自己花錢買,要麼就靠師尊賞,沒有其他途徑。可如此珍貴的上品靈藥,甯懷玉居然一送他就是兩瓶……
見古沉嶽不接,甯栩以為他擔心有詐,連忙笑笑,解釋道:“古師兄,我知曉你為人剛直,并無害人之心,先前我與你打鬥也隻是為了師弟出頭,并不是要與你為敵。”
“我受傷是我技不如人,怨不得你。況且本來就是我先動得手,若當時我能好好與你商量,隻怕你也不用去天獸峰受罰,還挨這戒鞭。”原著中沒有受罰挨打這些事,可以說,是他這隻蝴蝶扇動的翅膀導緻古沉嶽也倒了次黴。
甯栩當然也不是什麼聖父,但多個朋友好過多個敵人,而且古沉嶽确實值得交,起碼比莫庭秋要光明磊落得多,先前莫庭秋從甯懷玉這敲了多少靈藥走?甯栩想想就怄得要死,給莫庭秋還不如扔水裡。
而且——
甯栩又慢吞吞道:“還有就是,我希望古師兄能不計前嫌……嗯,咱們能做朋友。”
其實甯栩想叫古沉嶽以後别找赫連澤麻煩了,但他怕說了古沉嶽反而更氣惱,所以曲線救國。以古沉嶽的性子,如果跟他做了朋友,以後找赫連澤麻煩的時候他隻要往前一擋,對方多少要顧及些。
這樣的話,赫連澤也能少受點欺負。
甯栩這樣想着,卻聽古沉嶽突然道:“你其實是想叫我以後别找赫連澤麻煩吧?”
甯栩猛地擡起頭,雙眼緩緩睜大,有些驚訝古沉嶽一下子猜到了他的心思。
見他這副表情,古沉嶽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哼了聲,從甯栩手中接過玉瓶,随後大搖大擺地往外走,出屋門之前輕輕晃了晃手:“多謝。”
甯懷玉這幾日維護赫連澤之态令他暗暗吃驚,若是這樣的朋友,古沉嶽挑挑眉,他自然也想交。
至于赫連澤,小白臉一個,看在懷玉師弟的份上他也不是非要找他麻煩。等他看完那些話本子,定能叫淼淼師妹鐘情于他!到時候還有那赫連澤什麼事?哼——
古沉嶽走了,甯栩終于松了口氣,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摔在了床上。
“哎喲我艸艸艸艸艸!”甯栩一邊叫嚷,一邊痛哭流涕,淚珠不停地從臉上往下滾。哭得這般慘,和剛才面對古沉嶽時的剛強,根本不似一個人。
哭完,甯栩胡亂抹了把臉,先翻出一瓶滋靈力的藥咕隆咕隆喝完,體内緩緩升起的熱量順着四肢百骸遊走,讓他這幾日受的内傷都緩解不少。在床上運功打坐許久,再睜眼,甯栩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慘白了半天的臉色終于稍稍好了點。
他緩慢起身,又拿了絕品靈藥,接着毫不猶豫地往外挪。
赫連澤靈力低下,五鞭子肯定比他痛得多。他若不去看他,隻怕他得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
這邊——
赫連澤回屋之後先是打坐一番,良久,睜開眼,比之從前更盛的猩紅流光自眼底閃過,他握了握拳,體内是比從前蓬勃百倍的靈力,再一抓,一柄通體赤紅的長劍便出現在他手中。
他的火靈力已然能煉器了!
短短時間進步如此飛速,若叫其他人知曉定心生恐懼!
“呲呲——”角落裡,銀線倒垂,跟了他許久的纏頭蛛再次冒了出來,“呲呲——”
在恭喜他。
赫連澤張開手,長劍立刻消散于無形,擡眸,眼神冷淡無波,好像能成功煉器的人根本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