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川一隻手狀似無意地點着桌面，薄薄的眼皮一擡，端的是一副耐心溫和的笑容：“還有沒有别的什麼反應？比如……會半夜做噩夢之類的？”

施雅沁隻覺得眼前這個男生笑起來的眼睛幾乎像旋渦一般要将自己吸進去，不由自主地點頭道：“好像有……我記不太清了……”

李無水筆下一頓，皺着眉擡起頭。

就在剛剛，怨氣突然波動了一下，超越了一個阈值。雖然仍處在一個較為安全的範圍内，但是這個波動……

沈鹿川暼了一眼瞬間警覺起來的李無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調笑：“記不清了？你再仔細想想，有還是沒有？”

施雅沁隻覺得在沈鹿川輕柔的話語下，自己的背上越來越重，隐約間她真覺得自己這幾天都在接連做噩夢：“有，我有……”

“行了，别問那麼多沒用的。”

一道聲音打斷了施雅沁的話，宛若一股清泉瞬間灌進了她的心脈中：“社長，你看看她這個情況有辦法解決沒？”

李無水冷着臉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将話題強硬地扭轉了過來。他有些不滿地看了一眼沈鹿川，很明顯剛剛的異常就是由這個人引起的。

長得挺帥的看不出還這麼八婆啊？？問問問，再問那個怨靈就過來把你吃了！

沈鹿川聽到李無水發話，這才心滿意足地閉了嘴。他仍舊是挂着那副體恤的微笑，不着痕迹地掩蓋了那抹玩味的神色。

真有意思，跟逗小貓兒似的。

許思涵被喊了一聲，這才回過神來。他有點尴尬地摸了下鼻子：“哦對，讓我來查查這種方法應該怎麼辦……”

說罷，許思涵就拿起自己那本《玄學大全》翻起來，動作娴熟，行雲流水：“你這種狀況不算嚴重，書上說隻要沒有嚴重到身體脫力疲乏，跳個大神就解決了。來來來咱們兩人一組，準備一下，輪着來！”

以為自己已經把事情複雜化的可能性扼殺在搖籃裡的李無水：“……？”

幹什麼？跳大神？

李無水的眼睛都瞪圓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本《玄學大全》。對于李無水這種從小就接受系統化捉鬼訓練的門派學子來說，跳大神根本就不在他們的學習範圍内。這種民間流傳的驅鬼方法雖說不是完全無用，但效率很低，往往要輔助很多工具比如火盆、狗血一類的東西，早就被捉鬼界抛棄了。

最重要的是，這個着實有點影響形象了。

“那個，我覺得……”李無水艱難地擡起頭，企圖阻止許思涵：“或許施同學隻是沒休息好，或者落枕了，嗯，不然……”

“我覺得挺好的。”

沈鹿川慢悠悠地打斷了李無水的話，直接站起身往教室的空地走去：“許社長肯定對捉鬼方面有自己的見解。剛來第一天，正好讓我了解一下咱們的社團文化。”

陳瑾風也收起扇子站了過去：“幸好之前無聊練了練，沒想到真能用上。”

蘇琳琳拿起手機：“需要音樂不？”

甚至連王芃都放下了手裡的卷子，上道兒地把教室的燈關上：“趕緊結束，馬上要上晚自習了。”

李無水：“？？？”

不是，你們一點都不反抗的嗎？？？

許思涵好像對眼前的事情習以為常一樣，善解人意地拍了拍李無水的肩膀：“沒事的李兄，你站在後面，跟着我們跳就行了，很簡單的！來，施同學你坐到前面來，坐得端正點。”

一切都準備就緒，李無水隻能生無可戀地站在了最後一排。看着前面興緻勃勃的許思涵，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接受現狀。

王芃看見李無水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小聲安慰道：“沒事兒，這種活動總有那麼幾回，忍忍就過去了。想想咱們這大空調大課桌的自習室，眼一閉一整就完了。”

李無水後槽牙都要咬碎了，勉強維持着最後的體面：“哈哈，是嗎。”

沈鹿川在一旁笑得都花枝亂顫了：“對呀，堅強點，小水。”

李無水忍着想要現在就逃離的沖動，勉強把目光轉移到了正在跳大神的兩人身上。鼓點和鈴铛聲響起，許思涵和陳瑾風一人扮演大神，一人扮演二神，倆人都長手長腳的，愣是肢體不協調，跳大神跳得像是廣播體操。一旁圍觀的蘇琳琳捂着嘴偷偷笑，就連身為求助者的施雅沁都尴尬得有些坐立難安了。

李無水原本隻是想着怎麼糊弄接下來自己的表演，看着看着卻突然發現了不對勁。

忽略兩人手腳不協調的舞蹈，這個舞蹈似乎和自己之前了解到的不太一樣。而且……為什麼那股怨氣看起來越來越興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