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眼往外一轉,這才看見自己整躺在一塊大石頭上,遠處是山巒,是翻湧的迷霧。
這山這樹,怎麼跟活着的時候一個樣?
又一陣風吹來,她被凍的連打寒顫。
看來她還沒死,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都在清晰的提醒她這個事實。
眼睛收回,往自己胸口疼痛的地方看去,一件粉紫的外袍正蓋在自己身上,染了一大片血漬。
粉紫?
是賞之!
他不是要殺她嗎?
事實如此,但她心裡還是抱有一絲期待,期待那些痛苦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幻想那隻是她做的一場噩夢。
自欺欺人?
她掀開那間粉紫衣,她的衣服破爛不堪,血肉模糊一片,輕微一動就有種渾身被撕裂的碎裂感。
她咬牙,疼入心肺,一頭冷汗。
不能動彈了?
這又不知道過了幾日了?
三月之期,眼看馬上就要到了,她連動都動不了!
重新躺在地上,身上的傷口灼熱刺骨,她攥緊拳頭,也趕不走那種深入經脈,翻江倒海的痛苦。
這一切都是賞之害的!
如果不是他出手,她怎麼可能會被仙器法器刺成重傷。
如果不少他插手,她現在應該已經找到伯墨居他們,一起到了原合山繼承父母的結發。
都是賞之!
“賞之,我恨你!”她咬牙切齒,盡管說一句扯裂了剛愈合一點的小傷口,她也不遺餘力的大喊。
她剛停下,就聽見有一個雙腳步落在了不遠處。
她警覺,那人是誰?
是魔兵還是仙門弟子?
這是要對她趕盡殺絕,連自生自滅的機會都不給她留!
她的尊嚴,被他們無情的踐踏在地上,狠狠地毒辣的揉搓,連同那顆溫熱的心,被刺的千瘡百孔。
“你醒了?”
聲音在耳邊落下,她睜眼尋找,一身粉紫衣的賞之就出現在眼前。
如果她此時能動,定會親手殺了他!
可惜的是她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殺他?
也要先活下去吧!
她嘲諷笑了,笑容苦澀,比黃連摻上苦瓜還苦。
“恨我?”
賞之神色不自在的低頭看她,輕飄飄問一句,聲音輕的能被風吹走。
她得快點好起來,親手宰了那些刺殺自己的仙魔,包括眼前這個人。
她恨意濃重的紅眸射過去,恨不能以眼神為劍,一劍刺穿他那虛情假意的心髒。
在她的怒目之下,賞之彎下腰,毫不在意的在她身旁坐下,扯扯蒼白無力的嘴角,聲音平靜無波,“你昏迷的這些日子,三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少在我跟前提三界!我怕髒了耳朵!”她切齒之恨,堆積如山。
“行,我不說,那就等着你身體養好了,自己去看吧!”
賞之按着石頭站起身,丢給她三個三色小瓶子,“礙于輩分,我不能為你上藥,你自己來吧。”
麥玧芝怒氣橫胸,賭氣般的别過臉。
“我給你放在手邊,一日塗抹三次,十天即可痊愈!”
賞之的聲音沉靜如水,放下藥瓶,往遠處走。
“離三月之期還有多少天?”麥玧芝想起一個重要的事。
“你的愈合之日就是三月之期,所以,别忘記按時塗藥。”
賞之的聲音有些無力感,和他平時的那種自信從容相差太多。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她沒有開口問,默默拿起那三個紫、紅、粉藥瓶,拔開塞子,撕扯開那些黏在傷口上的衣片,手上的藥膏塗上去,疼的她身體陣陣痙攣,她咬着牙,一點點塗上去。
等能夠着的地方被塗完,她身上的破爛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了,手腳跟身體虛軟無力,昏睡過去。
迷霧小山中,有三個人正在頂着晨霧穿梭在叢林之中,他們手上還拿着酒杯,大粗碗,低頭尋找着點滴晶瑩透亮的露珠,抖動着樹葉草葉,把露珠收進杯碗裡。
半山腰的山洞裡,三個人圍在一張木桌上,“師父,這方圓别說五裡了,咱們百裡也找過了,可這片山的綠植也太單一了,一寸寸的找這才好了十一種露水,離三十八種,那可是差了好一大截呢!”
計無雙說完,捂嘴打個長長的哈欠,趴在桌子上就睡。
“說的也是,除非………”周廣山想起一個植被種類繁多的地方。
“除非什麼?”伯墨居一手托着下巴,無精打采。
精神頭十足的周廣山大手一拍木桌,比醒堂木還要響亮,吓的睡着的計無雙一個趔趄。
睜開睡意朦胧的眼,他看到師父摩拳擦掌,“去魔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