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一點,談閑意冷不丁地紅了臉,在蘇映溪無意識朝他瞥來一眼的時候,他不自然地别開了頭。
蘇映溪察覺到他奇奇怪怪的反應,疑惑地看了他兩眼,轉而又看顧鍋竈去了。
不多時,色澤金黃、散發着香油味道的一碗雞蛋羹出鍋,蘇映溪端碗遞給沈慶雲,囑咐她蛋羹會燙,要小心着吃。
年少的孩子點點頭,香濃的味道飄過鼻尖,她眼裡滿是對美食的渴望。
安頓好了小朋友的夥食,蘇映溪将另一份煎的圓圓的、形狀十分飽滿的荷包蛋端給了大朋友。
“來吧閑意,你也吃。”
“謝謝。”談閑意雙手接過,欣賞了一下圓圓滿滿的荷包蛋,“映溪,你真的很會做飯啊。”
“嗯,以前機緣巧合,沒少給人做,練出來了。”蘇映溪笑笑。
談閑意輕輕“哦”了一聲,瞥了眼一旁專心沉浸在美味之中的小孩子,小聲與蘇映溪說:“我們要在這裡停留多久,才能完成你這個階段的任務?”
“不知道。”蘇映溪無奈地聳肩,“上一個時空中,我隻是被動等待天裂出現,再祭出水晶球将其愈合,我并沒有在這個過程中找到規律。”
“所以,我們現在也隻能繼續被動等待嗎?”
“應該是這樣吧。”蘇映溪說,“不過不必太擔心,神仙贈送的物資相當充沛,夠我們生活好幾個月的。”
談閑意并不是擔心這個,隻是在經曆過穿越時空的颠沛流離後,他對不屬于自己的世界感覺不到歸屬。
好在,有蘇映溪在他身邊,至少他心态上是放松的。
小舅爺坐在炕頭上,突然地哇哇哭了起來,驚到了談閑意。他手足無措地看着難哄的小孩子,向蘇映溪投去求助的目光。
蘇映溪娴熟地把小孩子抱起來哄,找奶瓶沖泡奶粉。
“小朋友都是這樣的,喂飽了哄哄就好了。”蘇映溪笑着安慰被吓了一跳的大朋友。
正這時,透過窗口,有個人影從院外經過,慢悠悠地走了進來,開了屋裡這道門。
蘇映溪與一個年紀在三十多歲的男人對上視線。
長相和她奶奶十分接近的男子:“你是誰啊?”
哦,曾祖父,一個靠臉就能讓她确認親屬關系的男人。
她背誦似的将已經編的差不多的身份信息一透露,再将合理的走親訪友借口講明,最後表示自己代替臨時有事的鄰居,善意幫忙照顧家中孩子的好意。
曾祖父深信不疑。
談閑意已經從炕上站起來了,稍顯局促,臉上始終保持着同一弧度的微笑。
曾祖父知曉他們二人的身份後,為了表達對他們幫忙照顧孩子的感謝,就想起鍋熱竈給他們做頓飯。
在這個年代,肯招待别人好好吃一頓飯,大概就是極高的禮節了。
但這一次,還沒等蘇映溪說話,談閑意便客氣地拒絕了對方留人吃飯的好意。理由還是那一個,擔心家中物質資源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會因為他們兩個造訪客雪上加霜。
蘇映溪朝他投來贊賞的一瞥,同時又覺得有些愧疚,良心不安。
若不是因為她的緣故,談閑意原本可以好好留在自己的家中,悠閑地享受高考結束後的假期,結果現在卻被自己害得四海為家。
不過……接受到她歉意目光的少年扭頭朝她微微一笑,看上去似乎還挺怡然自得。
曾祖父留客不成,不知道該怎麼回報他們,長籲短歎地感到為難。
看着那張賦予奶奶面貌基因的男性臉孔,蘇映溪心裡暗笑。奶奶一貫就是不喜歡欠别人人情的性子,原來是随根了。
從沈慶雲家告辭,蘇映溪和談閑意又踏上了漫步目的的旅程。
這個年代,居民建築、學校、工廠、商業圈,都是群聚性質的,便于人們平衡工作和生活。他們兩個在街上閑逛,從一溜平房旁經過,再往前不遠就是沈慶豐就讀的小學,附近就是這個片區最大的廠子。
已經過了上班和上學的早高峰,街邊行人少,環境整體安靜。
經濟尚不發達的時期,滿大街也難看見一輛汽車,未建設成新時代瀝青路面的馬路上,有人經過就容易帶起碎石和沙土。
沙子紛紛揚起,沾上行人的褲腿,而腳下疙疙瘩瘩的碎石頭就被洩憤似的踢到道路兩邊。
“我們白天要去哪裡呢?”走在蘇映溪身側,談閑意一邊打量周圍的景象,一邊征求意見道。
“好問題,我也在想。”蘇映溪說,“在夜深之前,我們沒法随處搭帳篷休息,隻能在外邊閑逛。”
但也不能太閑逛,在這個年代,容易被當作是不務正業沒正形的人,不僅可能招緻白眼,還有概率會引起别人的懷疑。
畢竟長期生活在這一片地方的人們,即便相互不認識,基本也都混了個臉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