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天黑的很快,程良白五點多收到裴嘉的信息,收拾好下樓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今天裴嘉開的車不是那天飯局的車。
但裴嘉的車,車牌都很好認。
程良白看着車牌p開頭,9結尾的車牌,徑直朝那輛停在路邊的銀灰色suv走過去。
裴嘉的生日是九号,幸運數字也是九。
他想着,拉開車門坐上車。
裴嘉側頭看了他一眼,轉回頭,繼續帶着耳機,用英語跟對面交流。
在打電話……
程良白移開視線,在後視鏡裡跟司機的眼睛對上,這回看清了司機的模樣,他眼裡閃過一絲疑惑。
兩人安靜地等裴嘉打完電話。
電話很快就結束了。
“開車。”
裴嘉摘下耳機,擡眸跟陳揚說,然後側頭看程良白。
“今天怎麼不是陳叔?”
程良白示意駕駛座上的司機。
陳叔是裴家用了十幾年的老司機,在程良白印象裡,裴嘉從高中起就一直是陳叔開車接送,一直到他出國前,去機場的時候,都是裴嘉讓陳叔送的他。
裴嘉頓了一下:“陳叔兩年前生病做了一場手術,術後身體不太好,而且他年紀也大了,就讓他退休回老家了。”
“現在這位是陳叔的遠方外甥,陳揚。”
陳揚聽到後座在聊自己,在後視鏡裡微笑跟程良白打了聲招呼。
“程先生您好,叫我小陳就行。”
“嗯。”
然後車裡就陷入了安靜,沒人再說話。
裴嘉看着窗外發呆,感覺放在身側的手被人輕輕握住,也沒回頭看,任由程良白握着。
一路上,程良白都牽着裴嘉的手。
今天吃飯的地方是一家滇菜館。
領着程良白穿過大堂的路上,裴嘉随口說道:“這家是新開的,應酬的時候吃過兩次,感覺還不錯。”
“今天想喝這裡的竹荪湯。”
“我覺得挺好喝,待會你也嘗嘗。”
程良白:“好。”
等進了包廂,服務員送上了兩份菜單,裴嘉接過一份,跟程良白道:“看看想吃什麼。”
而程良白随意翻着菜單,看上面美味誘人的美食照片:“你點就好。”
裴嘉先點了自己想喝的竹荪湯,又點了四個菜,等一本菜單快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
“來份菠蘿飯。”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弄得服務員愣了一下。
裴嘉擡眼瞧去。
——程良白也正好翻到最後幾頁,看到了菠蘿飯。
“還是喜歡吃甜的,”裴嘉調侃道,“每次吃滇菜,吃泰國菜,你要點菠蘿飯,芒果飯什麼的。”
程良白莞爾,朝裴嘉眨了眨眼睛。
“就這些吧。”裴嘉把菜單換給服務員。
“好的。”
等服務員離開之後,裴嘉眼神沉靜地看着程良白的臉,而對方坦然地接受注視,目光溫和。
最後裴嘉先開口:
“你好像沒什麼變化。”
他的語氣帶着一點感慨和驚訝。
這是裴嘉心裡真實的想法。
一别五年,程良白真的沒什麼變化,出國前是什麼樣子,回來還是什麼樣子。
就是學會抽煙了,裴嘉想起那天晚上,那根被兩人分享,抽完的薄荷煙,放在膝上的手指蜷縮起來。
程良白:“一直呆在學校裡讀書,可能是沒有什麼變化。”
“我覺得,”程良白放緩語速,“你好像也沒怎麼變。”
“是嗎?”裴嘉語氣很淡。
“我倒是感覺自己這幾年變化挺大的。”
程良白出國前,裴嘉還在瑞豐底下一個不大不小的子公司工作,資曆尚淺。
之前有長輩在上面頂着,裴嘉在子公司曆練的時候遊刃有餘,剛進入集團的時候也不覺得怎麼樣,真等裴業墨把擔子交給裴嘉的時候,他才知道這副擔子到底有多重,壓的人喘不動氣。
那段日子,真的是熬過來的。
裴嘉想起前兩年的事情,眼神暗了下去,垂眸,眨了下眼睛又擡起來,換了個話題:
“你怎麼就回來了,我記得你應該還有半年才畢業。”
裴嘉記得程良白跟喬深出國的時間差不多,都是讀博,喬深都還不知道今年能不能順利畢業,而程良白已經畢業回來了。
程良白:“我提前半年畢業,然後就回來了。”
“現在在海大當老師,上個月剛入職。”
說完自己,他又想多知道一些裴嘉的近況,于是反問道:“你呢?這五年都在幹什麼?”
裴嘉言簡意赅:“工作。”
要是别人問起這些,裴嘉就會隻用這兩個字回答,但是他現在看着程良白的眼睛,接着說道:
“學習怎麼管理公司,怎麼談生意,後來進了集團,就學怎麼跟董事會裡的老狐狸們鬥智鬥勇。”
“我爸看我學的像模像樣,考驗了我兩回後,一年前把公司丢給我,自己輕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