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朗,火辣的太陽下空氣都變形,搖晃着像老舊電視的故障花屏。
關上門就隔絕高溫的室内空調是社會進步的絕佳體現,大部分人都不會丢下這去大夏天的室外找曬——除非是什麼見了好天就躍躍欲試的運動迷。
短暫的自我介紹環節過去,日向就蠢蠢欲動地把球抛給真嗣,興緻很高就要他抛球試試。
真嗣擡着頭,剛慌亂又勉強地接住那顆飛過來的球,一站定聽到這個要求,腦子空白地朝遠處的日向眨眨眼。他第一次接觸排球,當然不知道日向指的抛球是哪種。但對方似乎誤解了他的緊張原因,高高揮起手臂,大喊着“放心抛我能接住”。
他隻好吞吞口水,回想着日向剛剛把球打過來的動作,猶猶豫豫地把球往上一抛——右手的擊打動作自然慢了半拍,和落下的球堪堪擦過球,拍了個空。
樂呵呵的日向擺着動作,隔着那個隻進行了垂直落體運動的排球和真嗣四目相對兩秒,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或許還該教學一下的事情。
“嗯!就是這樣打!手再稍微快一點應該就能打到球了!”不管怎麼說,優先鼓勵原則,日向非常心大地朝真嗣比了個大拇指表示肯定。
真嗣看着那個拇指,想要問到底怎麼打才對的話又吞了回去,隻是抿着嘴把球重新撿起來。
好吧,總之,這次打快一點?
真嗣咬咬牙,單手把球抛起後果斷擊打出手,和駕駛eva那種操控起來舉輕若重的感覺相反,排球貼上手心的瞬間有很強的碰撞感,可飛出去的球搖搖晃晃沖出去一段距離就掉下,落到日向面前像一片風吹來的羽毛。
這也太糟糕了。真嗣盯着那個球,掌心還有些隐隐作痛,可是自己打出去的球沒有達成目标也是真的。
明明日向那麼認真拜托自己……
“噢——真嗣很有氣勢嘛!而且第二次就拍到球了,說不定很有天賦哦!!”日向眼睛發亮,攔住滾到面前的球,非常興奮地朝發呆的真嗣揮手。
後者的胡思亂想被打斷,跟着看過來,被日向的話說的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不是沒能抛好嘛……日向君這麼說也太勉強了……”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什麼的做不好。
真嗣不自覺又耷拉下眉,聲音低起來,後半段出于禮貌沒能說出口,或者說,自作主張覺得對方在安慰自己什麼的,實在也不應該……
日向看到真嗣的表情,消極的太明顯,他有些不忍地靠過去,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真嗣,别這麼快就消沉啦!這才剛開始呢,多試幾次肯定能行的!”說着他揉了揉鼻子,不太好意思地補充道,“我第一次摸到排球,光是抛高擊打都花了很多次呢……”
剛被拍肩膀還有些僵硬,但随着日向後面的話,真嗣放松下來。他能聽得出來,日向的話和一開始請求幫忙時一樣,全是發自内心的真誠話語。
第一次嗎?他順着日向的話走神起來。一件事第一次接觸大概率做不好,自己不是也知道嗎?所以第一次被要求駕駛eva時,低着頭說着“那種事情我辦不到啊,從來沒見過,從來沒聽說過,怎麼可能辦得到”。
可和那大概也是不太一樣的,怎麼看排球都隻是一項普通運動,不太會有生命危險,所以哪怕沒馬上做好,也能和日向說的那會,“花很多次”慢慢熟練。
這是和從前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這是和駕駛eva完全不一樣的事物。
真嗣回過神,日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球塞到自己手上,回到剛剛的位置雀躍等待下一次抛球了。
“沒關系——真嗣——隻是去抛——”看見真嗣看過來,日向雙手舉高招呼起來。
一開始可能更多隻是想轉移真嗣注意才提出的請求,可看着真嗣的模樣,日向想起來剛開始接觸排球的自己。打出第一個球時的激動曆曆在目,他不由發自内心期待起來,碰上那個時刻的真嗣晦流露出怎麼樣的表情。
真嗣呼出一口氣,也不再猶豫了。他朝日向點了點頭,抛開剛剛腦海裡的各種想法,視線鎖在排球上。站定,呼氣,注意力從手上跟着下一秒抛出去的球滑到空中,排球滞空的瞬間,身體高高跳起,隻是盯着目标揮手,全力擊打過去。
觸及掌心,一頓,而後高速反彈出去。
在對面聚精會神的日向,瞧見排球朝自己飛旋而來時眼前一亮,馬上移動到落點,精準觸球。因為面前并沒有比賽的球網和攔球對手,日向随着自己心意,把球擊打了出去。
“真嗣!真是個好球!”日向高興地蹦起來,跟着那個飛回去的球一起奔向日向,然後伸手和發懵的真嗣擊了個掌。
真嗣的掌心熱辣,說不上是擊球還是擊掌帶來的感受,成了一股暖流,順着脈搏血管直沖心尖,帶着他耳根臉頰都有些發熱。
“再來再來!”日向把球撿回來,興緻昂揚,比劃着位置和真嗣說明起來,“真嗣試着把球打到這個高度。”
真嗣點點頭,感覺自己也隐隐興奮起來,這一次按着日向說的那樣,有意控制起角度,把球往對方那邊打。
“手感超棒!!”又一發完美觸球扣發,日向蹦的老高,聲音裡的激動不加掩飾。
他邊說邊忍不住看向真嗣,對方是個排球新手這一點不假,但天賦好的驚人。因為日向隻是提了一嘴希望打到的位置,他已經明白過來意思是自己的手,有的時候起跳太早蹦高了,球居然也能靈動調整到位。
從前沒有過這麼配合自己的抛球,日向越打越投入,甚至後面都忘記了真嗣隻是個新手,特别刁鑽地移動位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