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晨練,坐在教室裡,真嗣還在想着日向說的話,雖然那會沒來得及明說,但是他大概猜到和下午的訓練有關。
今天有模拟訓練,昨天大地前輩就說自己要上場了,因為這一次不是社團參觀那種觀賞性的,所以希望自己結合這段時間的學習好好打。
一旦感受到被人期待和需要,不自覺就緊張起來。日向那番話,是指這一次也是他們一隊嗎?
如果是和日向一起打的話,他的壓力會小一點,畢竟彼此配合訓練了不少時間。
但一想到大地前輩說這番話時有些嚴肅的表情,真嗣又直覺性地感到不妙起來。
就這樣糾結完一天的課程,再一次回到排球館,真嗣發現自己的預感并非沒有緣由——他被分到了日向的對面。
這一次安排給真嗣的和上一次不一樣,并不是二傳位置。
他對應着站位算了算,發現自己這一次是副攻手。
“真嗣,其實之前那一球,你自己打到對面也是可以的,你有想過這種可能嗎?”
他想起來某一天,澤村找到正在練習的自己,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麼一句。
真嗣當然沒有這麼想過,因為是順着日向的話才去做的一切,自然而然地隻看着日向了。可是被這麼一問,他一下子回到那個瞬間,視線從日向前面回到自己前面,發現大家都被日向那聲吸引着靠過去,卻留出來了好大一片空白給自己。
“那一球很有風險,你還是把那球托了過去,說明很信任日向。但如果不被要求而是自己主導,我相信你能看見更大的世界。”
澤村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認真。
“當然,排球是團隊運動——隻是該配合的不隻是一個人。日向和影山能一起打出意想不到又精彩的配合,你也有這個潛力,而且不隻是和日向。”
真嗣隐約知道,澤村告訴自己的是更專業目光裡面的世界,自己暫時還沒能看到,卻可以參考。隻不過,如果是配合的話,為什麼這一次的位置不是二傳而是副攻呢?
站在球場上,時間轉瞬即逝,他沒能想出個所以然,哨聲就響了。
這一次日向在對面,确實也是不能跟着喊聲來了,真嗣的目光掃羅一圈,按澤村說的那樣,關注起每一個可能配合上的隊友。
配合,确實,某種程度上,他或許會比一般人更懂得配合某人。曾經為了一場作戰,甚至穿過裙子,和對方住在一起。
“……隻有這個辦法哦。就是說EVA兩機的進攻時機要完全一緻,為此需要你們兩人的動作,達到完美的同步才行。”
隻有六天而已,最後也是達成了目标。
大概是情況緊迫,連帶着這一次閃回都變短了,真嗣注意到菅原托起的球偏移了一個細微的角度,按現在的站位主攻并不能接到。
菅原前輩很少站在球場上,他已經知道了。社團對外的比賽都是影山在當二傳,社内這學期又在加強特定需求環節的訓練,模拟賽也不多。如果這個球落地失分,前輩會很失落吧?
真嗣沒多猶豫就沖過去,為了避免碰撞所以側着身子伸出左手,堪堪觸球把它打給另一側的隊友。
“接的好!”
重重摔在地上,真嗣感覺腦袋嗡嗡作響,暫停哨吹響,大家都靠了過來,有人把他扶起來,還有各種擔憂的聲音。
“真嗣!你怎麼樣?”是日向的聲音,拉起自己的也是他。
“好小子,這也太有血性了。”田中架上他的手,借力叫他站好了。
“我去拿藥箱。”影山聽上去走遠了。
“沒,沒事吧,真嗣同學……”還有好多擔心的話語,但是一股腦說着就撞在一起,真嗣也沒辦法分清誰是誰了。
“沒事……緩一下就好了……”他扶着腦袋,視線還有些模糊。
“那個球,不是真嗣的話就要丢分了。”菅原有些愧疚,“我沒托好,還害你摔倒了,抱歉。”
真嗣不方便搖頭,隻好少有地開口否認了。
“我隻是做了該做的,沒關系的。”
澤村歎了口氣,居然也道歉起來。
“我也該說對不起,給你太大壓力了——不過,真嗣幹得好,這場先休息吧。”
隻是磕到了,而且并不嚴重,自己以前受過比這嚴重的多的傷,也沒收到過這麼多關心。更何況真嗣真沒覺得這個能怪誰,是自己撲出去的,這還能被道歉嗎?
他眨着眼睛,好不容易能看清了,對上一圈看着自己的眼睛,臉砰的紅了,順帶着覺得鼻酸。
這下手變成捂着臉了,被田中扶到場下坐下,真嗣都沒敢撒開手。
像做夢一樣。
這種大家包圍着自己,積極陽光的世界,比其他外界的物質的變化還要叫他夢回。
他的呼吸在掌心逐漸平穩,心情卻是過山車般曲折,從那份感受到的溫暖落到一貫的消極思緒。
如果一切,真的隻是夢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