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玥正低頭數錢,驟然聽到一聲:“打劫!”
心突突直跳,她下意識把錢包往懷裡藏,頓覺聲音耳熟,擡頭一瞧,顧臨雙臂抱胸斜倚在白牆邊,那張笑得肆意的臉龐完全不輸旁邊挂畫裡那一簇明媚燦爛的向日葵。
書玥無語地深吸口氣,将錢包直接塞進他懷裡,“喏,你發财了。”
顧臨垂眸一掃,三折疊的哆啦A夢小錢包鼓鼓的,應裝了不少零花錢,他輕笑一聲,随即俯身與她平視,“劫财多沒意思,我對劫色——”
“我覺得警局挺有意思的,”書玥毫不留情地打斷,盯着他那快要翹上天的嘴角,笑得比他還甚,“你想去嗎?”
“……”
顧臨:玩笑開大了
周六,書玥已經好得差不多,在家吃完早飯後,帶上熬好的紅棗小米粥,打車去醫院。
這兩天,楊夕一直在陪床,見她來了,叮囑一番後,開車回家去取需要換洗的衣服。
八點多,一群白大褂出現在病房門口。
領頭那一位,身形挺拔,面相儒雅,金屬細框眼鏡遮不住溫潤如玉的眉眼,“林老師,您今天感覺如何?”
“長林,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林淑慧抓着床邊護欄就要起身,書玥忙扶她坐起來。
邱長林上前緊緊握住她的手,“前段時間剛回國。”
“還走不走了?”
“不走了。”
林淑慧高興地直點頭,“好,好。”
兩人又聊了幾句,邱長林察看她的腿傷。
林淑慧跪倒在地時,得虧用手把住了洗碗池,幾天過去,疼痛減輕不少,膝蓋上的淤青看着依舊很深。
仔細觀察後,邱長林直起身,“片子我看過了,沒傷到骨頭,但需要好好養一段時間,每天都要下地活動,量不能太大。”
“行,我聽你的。”
“您好好休息,晚上我再過來。”
“你忙你的。”
查完房沒多久,書玥接到楊夕電話,告訴她盛清媛過會兒要來醫院看望姥姥。
令她沒想到的是,顧臨竟也跟着一起來了。
書玥接過東西,笑着問好:“盛姨好!”
“玥玥也在啊?”
“嗯。”
盛清媛摟着她肩膀走到病床旁,坐在椅子上,拉起林淑慧的手,“林姨,我是清媛,聽楊夕說您在醫院,我過來看看。”
“小毛病,麻煩你來跑一趟。”林淑慧親切地拍她手背。
“您說這話,可就跟我生分了不是……”
書玥取出櫃子裡的紙杯,一轉身,顧臨就立在身後,朝她伸手,“我去接。”
“一起吧!”
林淑慧住的是單人病房,飲水機在靠近門口的位置,兩人往過走,書玥出聲問:“你怎麼也來了?”
“看到我很意外?”拇指摩挲着杯身,顧臨笑着反問她。
書玥扭頭看一眼他,笑得意有所指,“這裡可不像你會主動來的地方。”
“确實。”
雙肩一聳,顧臨故作無奈,“親媽有令,不得不從。”
她十分不屑地撇撇嘴:信你的鬼話!
書玥把水杯遞給盛清媛時,她雙手接過,笑得非常高興,“您看,還是女孩兒貼心,我家那臭小子就隻顧着他自己。”
顧臨站她身側,迫不得已喊了聲“媽”。
林淑慧将他打量一番,忍不住誇贊道:“小夥子長得真俊。”
“全身上下也就皮囊好,”盛清媛睨了眼自家兒子,“脾氣臭的不行。”
書玥瞄兩眼遭到親媽嫌棄的某人,他那脾氣确實不怎麼好,但也——
還行吧!
沒到“臭”的地步。
顧臨走到病床另一邊坐下,上前握住林淑慧另一隻手,喜上眉梢,“謝姥姥誇獎。”
“孩子嘴甜,讨人喜。”
姥姥?
書玥将這兩個字默念好幾遍,有一種不認識的感覺。
總感覺,聽着很怪。
下午,楊夕去工作室忙活,書玥陪林淑慧待在醫院。
五點多,她剛準備下樓買飯,邱長林推門進來,帶了鲫魚湯和幾道清涼爽口的素菜。
林淑慧坐在床上,接過他遞來的湯碗,“上班勞累,你還給我送飯。”
“這有什麼,改天我去您那兒多蹭幾頓就成。”
邱長林同她笑說着,給書玥也盛了一碗,“玥玥學習壓力大,也得補補。”
“謝謝邱叔叔。”
邱長林是林淑慧的學生,2007年,外公楊亭病重和去世下葬時,書玥見過他兩次。
剛那會兒在樓下轉悠,姥姥還提起她滿月時,邱長林送了她一個黃金長命鎖,直到現在那東西都還保存在家中的書櫃裡。
書玥咬口西藍花,安靜地聽兩人聊天。
邱長林本科畢業後,直接去了美國學醫,這些年他一直待在國外,今年十月份才回到平州,目前在三院任職。
林淑慧放下湯碗,笑着直接問:“這麼多年,你還沒結婚的打算?”
“被催婚”是個令人頭疼的話題,邱長林溫潤的笑臉上透着無奈,“一個人,挺好的。”
林淑慧嗔了眼他,“你比夕夕才小三歲,你再看看,玥玥都多大了。”
邱長林轉頭看眼對面乖巧吃飯的女孩兒,落寞的眸光中顯盡遺憾。
“沒遇到合适的。”
曾經,有那麼一人,是他的良緣。
因他的顧慮,他的猶豫,他的膽怯,硬生生錯過好多年。
如今,他不知道,到底還有沒有機會去彌補他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