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顧漁白身體陡然僵住,他一時不敢動彈,生怕不小心就被虞厲發現身份。
他早該想到的。
虞厲曾在他面前幾次提過蘇家認親晚宴,他也親眼看到蘇笙梨前往顧氏大樓送請柬,他明明什麼都想到的,就是沒想到會在宴會上跟虞厲碰個正着。
這是他的疏忽!
顧漁白心裡有點懊悔,身體卻沒動。
“這位先生您是....”
話沒說完,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又往下按了按,虞厲從嗓子眼裡憋出一絲輕笑。
他說道:“這麼乖?我讓你别動就真不動了?”
聲音低沉又溫柔,他特地壓低嗓音說話,語氣讓人酥麻到了骨子裡,可當事人半點沒察覺自己此刻發出的聲音有多性感。
顧漁白感覺耳朵微燙,後背也倏地升起一絲熱意。
他掙紮兩下,依舊在裝傻。
“這位先生,我真不是認識您,您是要我這個位置看樓下的熱鬧嗎?我這就讓開。”
話剛說完,身體猛地被人往後掰,顧漁白一個轉身,還沒站穩腳跟,臉上服務員統一裝扮的白口罩就被人揭開。
顧漁白頓時冷抽一口氣。
虞厲終于松開顧漁白,兩人面對面,他微微彎腰,猛然把臉湊到顧漁白面前。
兩人貼的很近,近到顧漁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靠近瞳孔猛地顫抖,他下意識脖子後仰,躲開幾乎快吹到他臉上的呼吸。
“虞....虞厲....”
你知不知道自己這樣很冒昧!
顧漁白在心中呐喊。
虞厲眼眸認真地看着顧漁白。
他的眼神理智通透而又溫柔,眼裡的眸光仿佛在初春融化的涓涓河流,盡管水面上飄着無數碎冰卻依舊抵擋不住春風萬裡帶來的暖意,在這一刻,綠草從灰撲撲的泥裡冒出頭,給世界帶來了一絲新奇。
若非如此貼近地看,顧漁白絕不會發現虞厲黑漆漆幽深神秘的眼睛裡,其實還夾雜着一片綠意。
這時候顧漁白還在走神,他心想,真好看。
就連虞厲此刻發現他在發呆,臉上逐漸綻開的笑意也好像一朵花盛開的過程。
他說:“小房東,我可以不認識任何人,也不能把你忘記啊。”
小房東....顧漁白耳邊所有聲音消失,隻留下這三個字。
見顧漁白被吓得差點閉氣,整個人瞪圓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可愛模樣,虞厲沒忍住笑了。
他站直身體後退一步,伸手在顧漁白面前晃晃。
“難道真傻了?喂,小房東,說話啊。不會真看到我出現在這裡傻了吧?就算蘇家今晚宴會上的好戲都是你設計的,我又不會去向蘇家告密,怕什麼呀。”
白皙修長的手指還在顧漁白眼前晃悠,顧漁白猛地把虞厲手指抓住,下意識揣到自己懷裡。
他咬着牙齒道:“我沒傻!”
說話頓住,又飛速道:“也沒怕!”
“還有,蘇家的好戲不是我設計的!我隻是單純地過來當個服務員。”
顧漁白:“你眼睛也太尖了吧,我戴着口罩你都能認出來。”
虞厲笑起來,俊美的容顔在璀璨的燈光下更加耀眼。
“是啊,要不是認出你,我怎麼會過來找你。”
虞厲手掌微晃,顧漁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抓着人家的手,連忙甩開。
話題十分自然地移開,虞厲似乎相信了顧漁白隻是在此打工的理由。
兩人肩并肩站在樓上,齊齊往樓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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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撫好蘇笙梨,蘇萬霖走到跪在地上的中年女人面前,他伸出手要把人拉起來,周佳柔眼淚汪汪地看他一眼,身體下意識後縮。
“你要幹什麼,我隻是想認回我的孩子,你們蘇家權大勢大,不會不願意把蘇笙梨還給我吧?”
她表現得仿佛一個被搶走崽子的可憐母貓,歇斯底裡地朝着陌生人哈氣,虛張聲勢地表現自己的強硬。
蘇萬霖沒忍住狠狠皺眉,他還沒說一句話,周佳柔突然着急地大喊起來。
“我真的是笙梨的親媽,我手裡有當年我跟貴夫人一起住同一間病房的照片。我還有醫院很多年前開給我的資料說明,當天醫院隻有我們兩個生了孩子,我帶回家的那個不是我們的,你們家的蘇笙梨肯定是我親兒子!”
“我知道,你們家很有錢,當年若不是意外蘇夫人也不會跟我一個病房,但既然出現意外了,我們大家都得認!你們的孩子你們自己知道在哪兒,我的孩子我也知道了,那我肯定要過來找人。”
“要不是我在網上看到顧一泓的照片,認出他就是當年被我放在孤兒院的小崽子,我還不知道我自己的親生孩子就在你們家!我找了他快二十年,為了他差點跟我丈夫離婚,你們不能阻攔我認孩子!”
周佳柔當場從口袋裡掏出照片,剛要遞給周圍人看,蘇萬霖一把将照片奪了過來。
“我還有!”
“蘇家若是不讓我認兒子,我就拿着證據去法院跟你們打官司!”
周佳柔語氣強硬,她又從口袋裡掏出好幾張照片遞給旁邊的人。
蘇萬霖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周佳柔能出現在這裡明顯是來者不善,但他沒想到對方準備的這麼充分。
他閉上眼睛,心裡的想法越來越明确。
他幹脆也不理會周圍人的議論,低下頭專心緻志地看手裡的照片。
上面有兩個人,主鏡頭是剛生完孩子坐在醫院病床邊上看孩子的周佳柔,身後是摟着孩子睡覺的宋蔓蔓。
照片上的周佳柔眼底帶着震驚,她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床邊屬于自己的孩子,眼睛瞪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