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破防的又何止蘇笙梨一人。
蘇氏召開的股東大會上,以吳躍為首的大股東們指着蘇萬霖的鼻子怒罵。
“當初我就跟你說過,你們蘇家的私事不要牽扯到公司!上次吃了教訓還不長記性,這次又來!”
“我怎麼說來着,你想怎麼操控自己的假兒子蘇笙梨都行,反正你養了他快二十年,他吃你的住你的隻能聽你的話,可那個顧一泓,你上次就知道他不好惹,竟然還不及時收手,是非要把蘇家徹底搭進去,把我們股東的利益徹底做空,你才長記性嗎!”
唾沫星子都噴到了蘇萬霖臉上,一向姿态極高的蘇萬霖此刻也隻能賠着笑臉盡力忍受。
吳躍眉宇之間沒忍住露出一絲舒爽,他譏诮地看了一眼蘇萬霖,繼續冷聲道。
“你多厲害呀,你是高高在上的蘇家當家人,我們隻是跟你父親有幾十年老交情,靠着往日情分才能對你抱怨兩句,是靠着你才能賺錢的廢物,唉,也難怪你上次沒把我的話聽進去。”
“既然你都沒把我們這些老叔叔當一回事,這次我們也不跟你啰嗦,說說吧,我們這些人這次損失的利益你要怎麼賠償,别想糊弄過去!”
縱使蘇萬霖知道今天要付出巨大代價,也沒想到對方那麼幹開口。
直接補償幾個億的差額損失不說,還要插手蘇氏接下來的幾個賺錢項目。
蘇萬霖臉都黑了,眼底迅速閃過一絲陰沉。
這些老不死的,趁火打劫!
若非此刻需要穩住吳躍等人身後的資本,以此給外界放出蘇氏集團内部壓根沒有産生動蕩的假象獲取市場信心,他也沒必要給這些人面子。
等着吧,哼,他遲早有一天會将這些人趕出去。
蘇萬霖心裡閃過一片陰影,面上卻隻冷了一下,還是故意給對面這些人看的。
他臉上重新挂起笑容,語氣為難。
“吳叔,要不我們再商量商量,這下蛋的雞還在呢,沒有必要那麼早殺雞吃肉,您說對吧。”
……
等送走這些人,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蘇萬霖回到辦公室獨自一人時,想到自己剛承諾出去的幾個億和項目,沒忍住氣笑了。
人在無語時的确控制不住表情。
他隻笑了一下,便坐到辦公桌前繼續處理文件。
助理敲門給他送來了遲來的晚餐。
臨走前期期艾艾地問他,是否要安排車送他回家。
蘇萬霖随意擺擺手,讓助理自己先下班。
臨近淩晨,整個蘇氏大樓早已空無一人,世界也陷入黑暗。
蘇萬霖也沒開燈,他站在落地窗前低頭遙看城市燈光下看似繁華實則冷漠的漂亮夜景,過了許久終于聽到電腦上傳來‘叮’的一聲。
他想要的消息....終于來了。
蘇萬霖迫不及待地轉身走到辦公桌前,他彎下腰打開電腦上新傳過來的資料,看見被重點标記的那幾行字,瞳孔猛地一縮。
下一秒,砰地一聲,他渾身煞氣地把辦公桌上的一切掃落在地。
黑暗中,蘇萬霖喘着粗氣,表情無比扭曲。
剛才被幾個股東聯手敲詐了幾個億和幾個好項目都能控制住情緒的蘇萬霖,此刻壓根無法壓抑住胸口噴湧而上的怒火。
把辦公桌上的東西摔了還不算,蘇萬霖快速走到休息室,又是一聲響亮的砰聲,他直接把房門摔上了。
休息區域裡擺設很簡單,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個酒架,還有一個專門用來發洩怒火的拳擊套裝。
蘇萬霖沒開燈,徑直從酒架上抽出一瓶紅酒,他神情煩躁地松開領帶,将外面的西裝脫掉。
紅酒瓶直接對準嘴巴,不顧形象地猛灌了自己好幾口酒。
紅酒順着他下巴擡起的幅度倒流在眼裡,酒精帶來的疼痛也沒讓蘇萬霖閉上眼。
他死死地瞪着天花闆,腦海裡閃過自己剛才看過的那幾行字。
【蘇總,顧一泓壓根不是您兒子。跟他一起長大的顧漁白才是真少爺,這段時間網絡上的輿論以及周佳柔的出現,都是這位顧漁白少爺在幕後策劃。】
【順便,這位顧漁白少爺似乎從周佳柔處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他是故意暴露在我們面前的。】
當時,看到這兩句話,蘇萬霖的腦袋轟地一聲炸開。
他腦海裡閃過多年前的許多往事,情緒複雜地皺起眉頭,最後他睜着眼睛,腦海裡隻剩下一句話。
他被人耍了....
紅酒喝光,蘇萬霖眼眸沉沉地戴上拳擊手套。
怕是沒人會相信,蘇家的當家人三更半夜不睡覺,摸着黑在辦公室裡打拳擊吧?
他譏诮地勾起嘴角,胸口那一陣古怪煩悶的怒火終于平息。
他表情重新恢複平靜,臉上冷若冰霜。
冰冷的理智重新回到大腦,蘇萬霖陡然注意到很多細節。
他說呢,怎麼認親晚宴上那名網上爆料的黑客出現時機那麼巧。
周佳柔也那麼看似自然地出現在宴會上抱着蘇笙梨哭個不停。
這一切真有人算計。
隻是算計的人不是他們以為的顧一泓,而是另有其人。
蘇萬霖他自己,竟然是在被人耍了之後,損失慘重的情況下才意識到不對勁。
他讓人去調查的時機已經晚了。
黑暗中,蘇萬霖手指上夾着一根煙。
他重新回到滿地狼藉的辦公室,重新連上電腦,眼神定定地看着重新打開的資料,許久才哼笑一聲。
顧漁白。
他的真兒子。
老章這個新管家也是不頂用,認親的事一開始便出了錯。
擺在明面上的顧一泓是個陷阱,他真正的兒子手段高超,沒出場便讓輕蔑鄙夷他的蘇家人丢盡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