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霁青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許楓橋一來,士氣陡然上漲,有時候不得不服氣,某些人就是自帶光環,跟神祇一樣,一看見就心潮澎湃,巴不得把腦袋别褲腰帶上跟他一起厮殺!
“慕容狼主别急着打啊,你看看這是什麼?”許楓橋騎着蹑影走近,手裡晃悠着那枚狼牙,“你媳婦和你弟弟,我都妥善安置着,要不咱們談談?”
慕容策瞳孔驟縮,心快提到嗓子眼了。阿勒蔔同樣如此,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一捶腦袋,媽的!早知道該留幾個硬茬在牙帳了!
“你對理理做了什麼?”
“你放心吧,我也是有弟弟的人,我不會對别人視若珍寶的弟弟做什麼。就是嘛……如果不這麼做的話,你可能不會想着和我坐下來談判。”
事實證明許楓橋猜得不錯,此話一出,慕容策當即收回了刀。
獨孤理一定對慕容策很重要,重要到一點兒險也不敢冒,就像當初有人告訴他許沖在官府,他連個告别都沒給霍平楚就下山了。
據厲白楊說,許沖現在正在燕王府,真是物傷其類,許楓橋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地道,因為他也深惡痛絕這種事。
“好啊,那就談。”慕容策一字一句,“你最好别對理理做什麼。”
“你不擔心你媳婦兒?”
慕容策:?
阿勒蔔反應過來,“那不是我們狼主的夫人!那是獨孤小狼主的奶娘!”
“我看她很擔心你嘛。走吧狼主,今晚夜深了,咱們明日再談。為表誠意,我跟你一起回牙帳,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我的行伍必須在你們部落外駐紮。”
慕容策和許楓橋擦肩而過,瞬間将陌刀架在對方脖頸處!再用力些将是鮮血飛濺!
“理理根本不在你手裡吧?”
“可以在,也可以不在,看我想不想咯。”
慕容策這才回過神來,許楓橋的古雪割斷了自己的革帶,再用力些就是腸穿肚爛。
“你反應很快。”慕容策不情不願,收了陌刀,“這麼做也是為了證明你有實力,能孤身入牙帳,還能近身和我對打不落下風?”
“可惜露出破綻呀,要是你真想殺了我,現在我的頭應該在幾步外了。”
慕容策冷哼一聲,但凡剛剛許楓橋趁火打劫要求退兵,他都能退出十裡地,供這群不知哪裡來的虛張聲勢的軍隊撤退,偏許楓橋放過了大好時機!
說明許楓橋目的也是占領,還是兵不血刃的占領。
慕容策真想殺了此人,但難就難在,他不清楚這夥人的來曆。如果此人身後還有更厲害的人物,也探得獨孤部地形,那麼接下來将會非常棘手。
估計正是如此,許楓橋才後退一步,用漢高祖赴鴻門宴的決心來證明自己的意圖。
姚霁青松了一口氣,和蕭飒一起帶領叢林中的殘兵,衆人手持火把,自密林中出,迅速在河邊聚攏成方陣。
阿勒蔔也收攏部衆,漠北人和中原人,竟然在一個劍拔弩張的黑夜,吊詭地聚集在一起。明明彼此手裡都有刀槍,卻沒想着互相搏殺。
此情此景,姚霁青深有體悟,很多時候,漠北人和中原人都不想打,誰不想太平日子呢?但話說回來,真的有太平日子存在麼?至少姚霁青一生下來,在晉陽的雁門關就見過無數前赴後繼的士兵健兒。
汾河邊皚皚屍骨,又是誰的春閨夢裡人?若我死在金盔山,應當有人會念斷腸。
慕容策這廂怒火還沒消下去,許楓橋早已策馬同驅,“不是吧,慕容狼主,那真不是你媳婦?為啥睡你的炕?還是說你們這兒奶娘地位高,能睡主人的炕?你這麼害羞,連你媳婦都不敢認,是還沒過門?”
“我可沒說不會殺你。”慕容策冷冷瞪了他一眼。
“别嘛慕容狼主,我聽說過你,你是個正人君子。”蹑影和慕容策的白馬并成一列,“正人君子蟄伏多年,最終拼死夜奔,才有了今日,我是你送上門來的盟友,你怎麼可能殺我呢。”
“你究竟是誰?”慕容策翡翠眸子盯着許楓橋,那眼神像是要把面前此人千刀萬剮。
這眸子很像盧蕤——許楓橋此時此刻隻有這一種想法,他想盧蕤想得快要瘋了,就算面對生死,腦子裡也隻有盧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