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烏鵲毛骨悚然,從未設想過的道路出現了。
這時許楓橋換了一種洞察力極強的眼神:“還有你馮烏鵲,你三次易主,張又玄還留着你,告訴我為什麼。要麼你掌握了他的命脈,要麼……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馮烏鵲眼神飄忽。
“那就是兩者兼備。你是他最好用的白手套,忠心耿耿,火場救主。誰也沒想到佛光寺會有大火而大火銷毀了張又玄的死,哦……讓我猜猜,到底是誰,是誰放了那場火?還有,道澄法師為什麼在之後背井離鄉呢?啧,那說起來,其實我并不需要蕭恪的血——”
說罷古雪刀瞬間飛出,在馮烏鵲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飛速割傷了肋骨,脖子也被許楓橋曲臂鎖住,再動彈就是死路一條!
“你的血就可以。”許楓橋幽幽笑道,右手袖口掉下一枚白瓷瓶,順着刀鋒的血流接了半瓶。
馮烏鵲:……
“你想要我的血加進‘惜往日’裡直說啊,我刺破手指給你,幹嘛這樣,吓死我了。”馮烏鵲心咚咚狂跳,快從腔子裡跳出來了。
“那樣多沒意思。”許楓橋眼看差不多了,就松開手臂,“你可以走了,任務完成得不錯,麻煩告訴客先生,先休息幾天,我這幾天忙完了會去見他。讓他别心急,我們的目的一緻,讓想害阿蕤的人通通下地獄。”
馮烏鵲左手提起還未出鞘的刀,許楓橋打量着他握刀姿勢和指關節形狀,還有肩膀高低,“你是左撇子吧。聽馮碧梧說,你為了打消蕭恪的懷疑自廢一臂,廢的是右手吧?”
“呃,這麼快被你發現了。”馮烏鵲尴尬地摸了摸頭,“狡兔三窟,我總得留退路。”
“你小心點,客先生估計起疑了。你已經背叛過他一次,以後會很難做,我不管他們和陸修羽是怎麼對待你的,但隻要在我許楓橋幕下,我不問過往,也不拘小節,合則聚,不合則散,斷不會有讓你自廢臂膀以證忠心之舉——為我做事,好處少不了你的。”
馮烏鵲眉頭微動,瞳孔放大,以前幾個主子很少有人對他這麼說,畫餅也不這麼畫,都把使喚他當理所應當,似乎這條賤命就該為人鞍前馬後死不足惜。
但在許楓橋這兒竟難得找到了尊重。
不管是不是真的,那段不可言說的回憶若真能讓許楓橋挖掘并拼湊出完整的晉陽案——
那麼我将不是無聲的旁觀者、可有可無的草芥。
馮烏鵲沒有許楓橋的魄力和才能,此刻隻能低着頭,“我仁至義盡,希望能對你有用。總之,我被主子命令不許外傳必須守口如瓶,可……如果你能知道,就能掌握對付主子的辦法,以及,被掩埋很久的真相。”
“你放心吧,在我麾下,終有你一席之地。”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何枝可依……
“我馮烏鵲三次易主是不假但我獨獨對得起他張又玄!沒想到,我竟然也有背叛他的一天。”
說罷,馮烏鵲一個輕功跳離了院子。
不知正确與否的抉擇,其實冥冥之中都在改變着萬物運行的軌迹。
而正是一個個相關又不相關、或重要或不重要的抉擇,造成了紛纭萬千的天下局勢。
盧蕤洗得差不多了,擦幹頭發走了出來,身上還籠着熱氣。許楓橋正煮水喝,見盧蕤走近,往杯盞裡倒了點兒——隻倒了自己的。
“我也渴了。”盧蕤伸出手去,正想接過,被許楓橋一把攔住,“诶,不行,這裡面加了東西,我打算把一壺全喝完。”
盧蕤:“什麼東西啊,還不讓我喝。”
“你要是非得喝,我就……”許楓橋放下杯盞,直直站起環抱盧蕤的腰際,額頭貼着對方額頭,以誘人的語氣說道,“我就讓你明天起不來床,讓你這澡白洗了,半夜起來燒熱水再洗一遍。”
盧蕤:“我不喝了。”
說着就想掙脫許楓橋的束縛,卻被對方按得更近,“不喝我也想……”
“要你。”
盧蕤眉毛一擡,“你比我洗得早就是為了等我出來然後……喂!”
此刻盧蕤已經被扛在了肩上,許楓橋按着他的腿,寬闊肩膀上正好擱着盧蕤的小腹。
“你不能這樣!每次都不等人把話說完,想怎麼來就怎麼來,讓别人知道了……”
“讓别人知道什麼?嗯?”許楓橋已經把盧蕤放到床上,雙手反扣越過頭頂,盧蕤挺直脊背,繃得如弓一般。
寝衣薄薄一層,一扯就會拉開。
“……流氓。”盧蕤偏過頭去,“今天确實是有些累了,明天吧,明天一定……你别撓我!”
謝天謝地盧蕤真不想大半夜起來再洗一次!
許楓橋忍俊不禁,勾着手指擦過盧蕤鼻尖,“說好了哦,明天,不許爽約。”
言畢松了手,往院子裡去,杯盞裡的水差不多能喝了,剛才他擋在跟前,盧蕤應該沒吸進去多少。許楓橋舉起香爐,移來移去,希望這檀香多少能蓋住惜往日殘存的氣味。
而後,舉起一大杯,一飲而盡,拿帕子很小心地擦了擦嘴,生怕待會兒吻盧蕤的時候會進到盧蕤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