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蟲？”

周祈回想起肚子裡那玩意兒曾經治好過他的刀傷、高燒和骨折，星蟲似乎确實擁有某種強大的治愈能力。

“您的意思是，把我的星蟲轉移到她身上嗎？”

西奧多搖頭，“不，不是轉移，而是由你‘傳遞’給她。”

“傳遞？”

周祈睜大眼睛，“星蟲……還可以‘傳遞’？”

見他這副表情，西奧多又笑了笑，“我想海因裡希應該是把有關星蟲第二個特性那部分銷毀了，所以你才不知曉寄生在你身上的那隻蟲子還可以進行傳遞。”

“就像那本筆記上記載的子母法印一樣，星蟲就相當于一個母法印，它可以分裂出無數個子體，寄生在無數個人身上，而這個寄生的過程就叫做傳遞。”

“傳遞完成後，星蟲的子體可以在她身體裡形成一層屏障，将無相花種封印，這個辦法雖然不是很完美，但至少可以暫時保住她的性命。”

嘶，這“傳遞”聽起來好像有些熟悉啊……

西奧多再次看穿了周祈内心的想法，他用一種意味不明的語調說着，“怎麼樣，是不是很像敕印？神明才能做到的事，你也可以做到了。”

周祈的心髒都因為男人的話震顫了一下，他啞聲道，“星蟲，究竟是什麼？”

“好問題。”西奧多歎了口氣，“我的後半生幾乎都在探究這個問題，探究星蟲的本質，但直到我死之前，仍沒有找到答案。”

周祈思索了幾秒，問他，“‘傳遞’會有副作用嗎？”

“當然，凡事皆有代價，不是嗎？”

西奧多又換回之前那副輕浮的表情，“不過你不需要擔心，這個代價隻需要被傳遞者來承擔。傳遞建立後，她再也無法傷害你，而你可以支配她的身心，主宰她的一切，同樣的，你們的命運也會自此糾纏在一起，直至死亡才能斷開連接。”

西奧多的回答讓周祈怔在原地，尼克·萊曼遭到星蟲反噬的畫面開始在他眼前重映，就像子母法印那樣，“傳遞”顯然是一份不平等的契約，傳遞者可以掌控被傳遞者的所有，被傳遞者卻隻能任憑擺布，甚至無法選擇終止這段關系。

現在的帕爾瓦娜仍處在昏迷的狀态中，周祈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替女孩做出決定。

畢竟按照劇情線的發展，帕爾瓦娜并不會死去，反而會加入真正的黃金拂曉，得到“父神”的敕印，逐步成長為令玩家聞風喪膽的終極boss。

事情發展到現在，周祈早就反應過來，女孩正在經曆她命運的轉折點，深植她胸腔中的“無相花種”或許就是她日後強大力量的來源。

但理清這一切後，周祈反而更加猶豫不決。

他不忍心看女孩在痛苦中煎熬，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把她的命運和自己這個意外闖入的穿越者綁定在一起。

如果是由他給帕爾瓦娜“敕印”，那這個世界上還會出現“腐敗魔女”嗎？如果劇情線的發展因為自己的決定發生變化，會産生什麼意想不到的蝴蝶效應嗎……

西奧多在旁邊提醒他，“你最好快點，她堅持不了太久了。”

周祈的思維亂作一團，他低下頭去看懷中的女孩，從這個角度望過去，帕爾瓦娜像是一塊搖搖欲墜的玻璃，因為痛苦而産生的淚水從她眼角滑落，一路淌至周祈扶着她肩膀的手背上。

她的淚水很涼，周祈卻像是被燙到了一樣抖了又抖。

他對帕爾瓦娜的感情很複雜，不得不承認的是，在女孩作為遊戲的boss出現在他的電腦屏幕上時，他就被女孩身上的某種獨特氣質吸引。

抱着對這個除了戰鬥外隻出現過不到兩分鐘的虛拟人物的好奇，他創建了無數個存檔，隻為探索出更多有關女孩的信息。

和“腐敗魔女”這個名号不同，她的技能招式大多與星穹、蝴蝶、光明這些美好的東西有關，非但沒有腐敗的意味，反而帶着生生不息的堅韌。

像無數個喜歡救贖和攻略反派的玩家一樣，周祈試圖找出不殺死帕爾瓦娜達成通關結局的方法。可惜的是，即使他花費了上百小時的遊戲時間，也不曾真的救下過帕爾瓦娜，改寫過她的命運。

《無光密界》中，每一個人物都有避開劇情殺活下去的方法，唯獨帕爾瓦娜沒有，與她的戰鬥是玩家必定經曆的終局之戰，不殺她或被她打敗，遊戲會直接進入失敗結局結算，好像她就注定站在玩家的對立面，注定為了阻止玩家“飛升”獻出生命。